当有人愿意听的时候,你的道理才算得上是道理。
哪怕是歪道理,胡说八道,只要有听众,这一番道理的价值还是有的。
可若没有人听的时候,再博大精深的道理,也是一番空谈。
此时,荀正正面临着这样尴尬的窘境。
他说的掏心掏肺,语重心长。
可齐王吃的无比过瘾。
一只猪头愣是被他吃出了饕餮盛宴的既视感。
“我说王爷,既然你不愿意听我说的,那您到底是什么主张,不妨给我交个底如何?”荀正哭丧着脸,无奈问道。
他都快生无可恋了。
齐王拿匕首很细致的割着猪头肉,嗤笑一声说道:“我的主张?我能有什么主张?这天下随便哪儿刮起来一股风,都能把本王这瘦弱的身体给刮没了,还是且安分些吧。”
“从此以后,军国大事与我无关,你也别老是拿这些事情来烦我。”
“有酒有肉,这日子本王已经很满意了。你赶紧喝你的酒,少给我扯这些没用的东西。”
荀正仰头干了杯中酒,神色愈发的无奈了。
“王爷,我最后再啰嗦两句吧。”荀正犹有些不甘心的说道,“此事,当真还有转圜的余地。朝廷议和的风声一经传出,天下百姓群情激愤,民意沸腾,百姓没人愿意我大宋与北莽媾
和的。”
“此时民心可用,我在于朝堂之上多使力,陛下不可能置天下民心于不顾,强行与北莽议和的。”
齐王看了一眼荀正,“我刚刚从皇宫里面出来。”
“若是隔个三五日的,你这话,我兴许就信了。但现在,我真无法相信。”
“你也别浪费口舌了,本王听的耳朵里面都快起茧了!”
“赶紧喝酒,你说你,哪儿来的这么老多废话!”
荀正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的,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道:“既然王爷执意淡出朝野,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只希望王爷不要落下战阵之道,我大宋还指望着王爷呢!”
“行了行了,赶紧喝酒吧你!”齐王不耐烦的催促道,“喝个酒都不能好好喝,今日是你来陪本王的,不是本王来陪你的!”
荀正一阵摇头叹息,赔了个笑脸说道:“好好好,喝酒,喝酒。”
同样的酒,但喝到齐王与荀正的口中,却是不同的滋味。
这又是那个相信谁的问题。
齐王自觉在这门功夫上的造诣远输于他人,那就用最简单的办法。
谁跟我最亲近,我就相信谁。
其他的一概当做废话处理。
这么办,或许会出错,但出错的可能应该不会太大。
……
苏扬刚刚回到城内,就再度遇见了元公
公。
“哎哟我的苏大人呐,您今日这又是忙活什么去了啊!”站在苏扬的宅子外面,元公公张口就是一通抱怨。
苏扬抬手就是一个银元宝悄咪咪落进了元公公的袖中,然后笑着说道,“城中烦闷,出城吃了个酒,让元公公久等了。公公今日这又是……怎么了?”
连着两天遇见这死太监,苏扬的心情说不上多好。
反而有些提心吊胆。
毕竟他这几天干的这些事情,属实是有些不太光彩。
见光就死!
“哎呀,苏大人,这可使不得!”元公公喊的很委婉,手上的动作去却很麻利。
袖子轻轻一掂,银子就被他藏的稳稳当当了。
“元公公,这是你应得的。就这天气,从宫里走到这里很累人,喝点茶水,犒劳犒劳自己。”苏扬笑着说道,“我在这京城之中无依无靠的,可还得多多仰仗元公公呢。”
元公公那张发白的老脸,顿时再度笑成了菊花。
“岂敢,岂敢,苏大人有事直说便是,咱要是能办到,义不容辞,比那些整张脸就长了一张嘴巴的文官可管用多了。”元公公说道。
“那是自然。他们怎能与元公公相提并论,那岂止是差,那是直接差了十万八千里。”苏扬笑嘻嘻恭维了一句。
说好话有不要命,别人听了心里
还畅快。
何乐为不为呢?
“哎哟,坏事儿了。”元公公忽然怪叫一声,立马催促苏扬道,“与苏大人相聊甚欢,差点忘了正事。苏大人赶紧换个衣服吧,陛下相诏!”
苏扬一听,也差点傻眼了。
有这正事你倒是早说啊,还跟我在这磨磨唧唧半天。
“公公稍等!”
苏扬冲进家中,立马换了官服,跟着元公公一起进了宫。
依旧是文德殿。
皇帝赵煊的面前摆放着四盘精致的时蔬,一壶酒。
苏扬上殿的时候,皇帝正在自斟自饮,看起来好像心情挺好的样子。
“臣苏扬拜见陛下!”苏扬上殿见礼,然后老老实实的跪在了一旁。
如果下跪的心情也分等级,那么苏扬此刻跪的就相对情愿了许多。
毕竟是跪皇帝!
而不是以跪皇帝的名义,跪那个死太监。
“苏扬,朕能相信你吗?”皇帝左手提着酒壶给自己斟酒,酒线在空中拉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