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合清波死死盯着面前的宣纸,一言不发。
他的眼睛中,已然浮现出根根血丝。
眼前这宣纸之上,竟又是一首文采惊世的诗词!
风采绝艳!
比起他第二轮的那首词,眼前这一首《观海潮》,毫无疑问,已经这胜了!
他呼吸凝重,此时脸上已经再难见得如之前那般的淡然。
眼下的情况,他并未料到。
难怪那五皇子,敢说出那一番傲慢的言论!
大宋,一直有着奇人!
“纳合学士,我朝五殿下,在问你话!”
四周众人之中,一人按捺不住向纳合清波轻呼一声。
先前的纳合清波何等狂妄?
以为凭他一人,便能压得他们大宋无人敢与之较量!
而现在,五皇子接连亮出了两首诗词,皆是惊艳之作。
这第二轮,纳合清波已经输了!
“殿下询问,纳合学士身为北莽使团,却避而不答,这有失体统吧!”
“文坛三百年一个纳合清波?呵呵,若是这般礼数,那北莽文坛……呵呵!”
“纳合学士……”
众人当即跟着喊了起来。
现在,他们就要让纳合清波亲口承认,他输了!
纳合清波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
“果然还是大宋之人,更懂大
宋的繁华。”
纳合清波没有直接说明第二轮的胜负,反而是笑了起来。
话语里多少有强行挽回场面的意思。
这第二轮,虽是北莽出题,可这题目,终究是大宋的繁华!
即便他纳合清波在这一轮里输了,也仍旧可有说法!
赵艺弘笑着挑了挑眉,他静静盯着纳合清波。
他能看得出来,纳合清波那故作淡然的神色深处,显然还压制着一抹阴冷与不甘!
“殿下不妨将那最后一张宣纸揭开吧!”
纳合清波缓缓说道,目光早已死死地盯在最后一张宣纸上。
这第一轮,他不能再输了!
不,这第一轮,他未必会输!
姜松白轻捋胡须,脸上早已挂起笑容。
现如今能见得五皇子出手,悍然将纳合清波先前的傲然尽数打消。
他心中自是快意!
今日这场文斗,有这《满江红》与《观海潮》两首词,他已然不再担忧。
而虞良崇却是神色微动,乐呵呵地看着纳合清波。
相较于姜松白,他更擅长察言观色。
纳合清波如今的心绪,已然受到了五皇子先后亮出的两首词作的影响。
眼下,纳合清波已将所有的心气压在了这第一轮的诗词之上!
若第一轮依旧
是五皇子所亮出的诗词赢了,那么,纳合清波所有的心气将溃散一空。
但若是第一轮纳合清波赢了,那便不知晓,纳合清波还能否在战争为题的第三轮,写下什么惊艳诗词!
这第一轮诗词,此时竟变得尤为关键!
不过,纳合清波在第一轮的用典一题中,赢在立意。
若五殿下想胜,他所要展现出的那首诗词,务必立意高远……
“那便揭开吧。”
赵艺弘轻轻挥手,让小厮拿起桌案上的最后一张宣纸。
所有人都早已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那宣纸上所写的诗词。
云清郡主紧握着小拳头,美眸中光芒闪烁,精致的小脸上透露出一抹激动与兴奋。
眼下这种情形,她平日里几乎从未见过。
宣纸被小厮小心翼翼地摊开,其中诗词完完整整地展露在众人眼前。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诗文展开,所有人顿时深陷眼前宣纸上这首诗作之中!
黑云压城城欲摧……
只诗作第一句,他们便能感受到一股强势袭来的压迫感!
仿
佛有一场酝酿已久的血战,正浮现在他们的眼前!
而品读到后面,众人心中却不由浮现出一股错愕。
这一首诗,所用典故之中,竟也有易水!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这与纳合清波所用典故刚巧相合!
可整首诗品读下来,他们却发觉,这诗作中的用意与纳合清波那首诗作,截然不同!
纳合清波以易水诀别,暗喻大宋与北莽之间,应当议和。
可眼前宣纸上这首诗作,所蕴含的,却是一股雄浑无比的战意!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便是死,也要与敌寇血战到底!
姜松白和虞良崇仿佛心神全部沉浸在宣纸上所写的诗作之中。
这首诗作,战意竟如此强烈!
当今大宋应对北莽入侵,不正是该血战吗?
论诗中之意境,眼下这一首诗,是为开战,而纳合清波那一首诗,则为议和。
双方之间,如今谁也无法说得上好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