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龚名离开孙府,忐忑了整整一路,再度回到刑部的时候。
那三尊在他心中已经和鬼神比肩了的家伙,依旧像雕塑一般稳稳地坐在刑部大牢的过道里。龚名觉得他们好像连坐姿都没有变一下,他离开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现在还是这个样子。
“苏大人,下官回来了!”
五大三粗的龚名面对这三个个个都比他瘦小的上官,心中却不由自主的有些胆怯。
昨天晚上根本没有睡好的苏扬正在闭目养神,听到动静睁眼定了定神,说道:“有什么进展?直接说吧。”
龚名的目光快速在种康和黄景龙的身上扫了一眼,说道:“下官去孙府的时候,是孙相的嫡长子孙鸣渠接待的下官。起初他语气相当的都不善,扬言要下官派人捉拿了齐王、三殿下,还有……大人您。”
苏扬微微颔首。
这倒是他认识的孙鸣渠。
这个在京师之中完全可以横着走的贵公子,顶着一脑袋的荣宠,干的却全是混子的事,格局和聚贤帮那个混子苗铸简直有的一拼。
“后来,下官故意告诉孙鸣渠,暗示了一下可以投效之意,结果他的态度忽然间发生了巨大的转变,说话都和颜悦色了。”龚名看了眼苏扬的脸色,继续说道。
一直正襟危坐的种康和黄景龙二人,在听到龚名这句
话之后,两个人齐刷刷转了过来,看向龚名的目光阴翳,好像要杀人一般。
这两个文官的眼神,吓得龚名心里不由的一激灵。
苏扬这个歹人,简直太恐怖了。
种康和黄景龙二人,龚名简直了解的不能再了解。
可就是这短短的一定时日内,这俩人跟着苏扬,瞬间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浑身上下都萦绕着煞气,让人不由自主的不敢和他们的眼神对视。
这才是典型的凶徒!
“下官真的只是故意这么说的。”龚名喉头微动,急忙解释道。
苏扬微微抬了下手,“继续讲!”
“是!”龚名又快速的瞥了一眼黄景龙和种康,这才正了正心,继续说道,“孙鸣渠主动透露,那位老相爷是因为喝了有人送来的酒才会中毒的。据孙鸣渠交代,说那送礼的人是打着大人您所酿之酒的幌子,而那位老相爷认为是三殿下酿的酒。”
“酒呢?”苏扬问道。
龚名立刻把带回来的酒拿了过来。
苏扬打开酒坛,仔细闻了闻,又浅浅的尝了一口,说道:“酒没问题,但人肯定是有问题的,借着老相爷中毒的幌子铲除异己,做的倒是真挺狠,真是孝子贤孙!”
“大人,酒没问题?!”龚名惊疑不定的问道。
苏扬点了点头,很肯定的说道:“行医之人避
免不了和毒物打交道,毒药用好了也是良药,区别只是在于怎么用而已。这酒,那位老相爷倒是说的没有错,确实是出自三殿下之手。”
莫名其妙的竟然牵扯到了三皇子,这让苏扬都觉的有些晕乎乎的。
孙家那位老相爷分量可比他那个当右相的儿子恐怖多了。
这样的人物,整个大宋只有这么一个。
孙家要是借着机会,想要达成一些目的,就算是皇子恐怕也要避其锋芒。
孙鸣渠的三言两语,但透露出来的消息却不少。
这事,若是闹将起来,绝对不亚于齐王之案!
而令苏扬感到崩溃的是,偏偏这个事儿,他也掺和进去了。
真是要了老命了,又没法子安生了。
“孙鸣渠还说了什么?”苏扬问道。
龚名原本不打算说的,但苏扬都问出口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葛老神医似乎正在为那位老相爷诊治,孙鸣渠让下官等老相爷苏醒之后,再去一趟孙府。”
“那就去吧。”苏扬点头道。
龚名轻轻蹙眉,“大人,这孙鸣渠明显就是在栽赃陷害,我们应该怎么……”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种康轻描淡写的打断,“在说这句话之前,你要不要先好好考虑一下?在这里也没有外人,我也不妨替大人给你把话摆在明处。这个漩涡,我们
已经滚进来了,既然滚进来了,那就必须要选择一方先站稳脚跟。”
“孙鸣渠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不忘咬上三殿下一口,很明显孙家扶持的,是二殿下!”
龚名懵比了。
这怎么还有这么挑明的啊?
在此时此景,我能有其他的选择吗?
若是我说个不,是不是这个牢房我就出不去了?!
种康盯着龚名,阴恻恻的笑了,“不用想了,你若是心怀异志,就是摩尼教众,这个牢房你也别想着出去了。也不妨与你明说,牢房都已经给你准备好了,黄大人的刀具都已经拾掇利索了。”
而就在种康说话的时候,不远处的任野也按着刀柄缓步走了过来。
龚名的脸色变了又变,瞬间头皮子都麻了。
玛德,你们真不是个人啊你们!
怎么还连禁军的将领都给收买了呢?
黄景龙倒是没有吭声,但他那好似重重黑暗一般幽深的眼睛,却不断地在龚名身上扫来扫去,那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