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顾不愧是经过大风大浪的老臣,一番话说的似是有理有据。
但明眼人都听到了严顾口中说的是‘不敢’,而非‘不会’。
周皇像是没听出话中歧义,眼神审视的逡巡四周,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左相和站在左相身边的吕溯游身上。
吕溯游不知道周皇究竟在看左相,还是在看自己。心里虽然忐忑,但仍装作一副光明磊落、大方坦荡的样子。他自问绝不会露出什么马脚。
左相大人也是一副风轻云淡、泰然自若的样子。看不出任何异样之处。
周皇目光稍作停留,便转向了别处。吕溯游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众臣此时尽皆收敛气息,目光直视前方。安静地站在底下,无一丝声音发出。周皇心里知道,这次好不容易可以决议储君之位的机会,可能就这样白白浪费了,而且估计短时间内,不可能再重启此议题。于是心里不由暗骂荆舒奏对的时机不合时宜。
不过,周皇毕竟是一国之君,虽然刚刚被突如其来的事态引得震怒,但也很快也就恢复了心态,准备解决接下来的事件。
于是朗声道:“众卿,前些时日九皇子和严妃之事,镇妖司的小子经过左相举进宫查案,没想到短短两日时间,供奉司折腾了多日都毫无进展的案件,便很快被他查的水落石出。不得不说吕小子是个侦破案件方面的人才,也不得不说荆卿慧眼识才,不愧是我大周的宰辅。”
吕溯游暗想:这案子其实并不难,只是牵涉的人和背后的事有些让人束手束脚罢了。若不是当时左相大人取蛊后的一番叮嘱。想来就连自己也不一定敢捅破这件事。
想到这,吕溯游突然发现,站在周皇身边的另一位公公不见了。他竟然没有注意到,那名公公是何时离开的,吕溯游不由得心里有些开始不稳。他知道,周皇很有可能有了一些安排。而接下来周皇说的话也恰恰证明了这一点。
“众卿,登闻鼓多年来从未响过,朕登极以来也是第一次听到。既然太祖设立了这‘敢谏之鼓’,如今又是我皇家之人敲响,众卿不妨一同见证一下这个百年难遇的时刻。朕也要让全天下都知道,就算是天家之人犯了事,也当与百姓一样罚罪当场。以此告慰太祖谆谆警示之意,以此振奋百姓悠悠之心。”
群臣跪拜,高呼:“陛下英明。”
吕溯游心中愈发忐忑,他总觉得周皇的反应不大对劲。希望殿下他们能够应付的过来吧。
……
在众臣的错愕中,殿前将军领着敲响登闻鼓的一干人。来到大殿之上。
一行四人,此刻都是素衣素装,严妃娘娘此时脸上少了些冷意,素纱青衣、不施粉黛的她多了些我见犹怜的生气。她走在最前面。
差不多打扮的李嫣嫣紧随其后,吕溯游怀疑二人的装扮和选衣甚至出于同一人之手。只是不知是他们二人谁的主意。一路行来,李嫣嫣煞气满面,倒是和严妃娘娘反差很大。李嫣嫣究竟还是热衷于朱红之色。无论装扮怎样?总还是那种雍容的气度。
最后的二人,六皇子李环一直搀扶着九皇子李峰。李峰脸上还是无一丝血色,虚弱的身体每行一步都在喘,殿前将军去了这么久应该也和此有关。
倒是李环,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只是今日的着装低调了许多,不像平常锦衣锦袍,恨不得把值钱的零零碎碎都挂在身上。这身装扮明显设计过,只是衣袍样式有些过时,颜色略显暗淡,其实布料的品质一点都不低。
吕溯游不知道李环的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这时候不是该卖惨博同情么,现如今的三人之中,唯有六皇子李环有些和此行目的相悖,无论着装还是表现。这确定不是来搅场子的?
尤其李环在看到站在左相身边的吕溯游时,竟然毫不隐晦的对吕溯游挤眉弄眼,而这一幕也恰恰被端坐上首的周皇陛下给发现了。甚至还饱含深意的看了眼吕溯游。
吕溯游心中骂娘,觉得最终自己还是被无辜牵连进去了。恨不得立刻和这位不分场合、毫无规矩的六皇子断交。
四人来到大殿之后,群臣的私语之声渐低,直至最后消失。显然没人想在此刻得到陛下的关注和青睐。都恨不得此时有消隐身体的法术将自己的身体藏起来。
吕溯游悄悄瞥了眼工部尚书严顾。发现这老倌装的倒是挺像,此时竟是一脸错愕之色,不愧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阴阳人。而在吕溯游看向严顾之时,周皇的目光也凝视着严顾。可这位老倌竟然似毫无察觉一般。还是那副毫不知情、一脸错愕的样子。
吕溯游不得不暗道严大人演技精湛。要不是他事先知晓严妃娘娘已经送出了消息,他还真以为严顾对此事毫不知情。在反观六皇子李环。吕溯游不得不心里暗叹:哎!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那王雨田也不知有多大勇气,竟会推举这位做储君。
严妃和李嫣嫣行至殿中位置,二女盈盈拜倒。李环也收起了吊儿郎当的身形,搀扶着李峰一起拜倒在地。李峰刚一跪倒,便因虚弱侧倒在一边。李环便又免不了一阵手忙脚乱。一边扶还一边说:“小九,你看你,身体本来就弱,如今更是连基本的行卧都这么吃力,不如六哥扶你坐在地上回话,父王应该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