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到明夜堂手上!”李舒掷地有声。
栾秋:“……嗯?”他这才想起自己一开始说的是什么烦恼。
“一,你不喜欢明夜堂,我也不喜欢,江湖上还有许多人都不喜欢。诛邪盟即便散了许多年,如今说出来仍旧是响当当的名号,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来找你。”李舒说,“你师父一生磊落,甚至为诛邪盟而死,你就忍心这样把他一生最重视的东西交到你看不起的人手里?”
栾秋听得愣住,良久才反问:“你认识我师父?”
李舒心想十六年前死得这样透,我还怎么认识?他怀疑栾秋酒量不行,已然有些醉了。“李舒最遗憾的,是从来没有机会见一见曲天阳曲老前辈这样的大英雄。”
栾秋:“不对,你一直看不起我们这些江湖人。”
李舒恼他醉了也如此敏锐:“若是我认识了曲老前辈,我早就拜入你们浩意山庄,正经八百地当你的师弟了。”
栾秋点头:“对……没错,师父向来顶天立地。你见了,一定折服。”
李舒又说:“第二,明夜堂这样不正经的帮派,能好好经营诛邪盟?里外都是铜臭味儿,敛财法子说不定比我想的更奸更坏。日后别人提起诛邪盟,只怕连曲老前辈和浩意山庄的英名也被污损。”
他深谙栾秋这种人的顾虑,字字切中要害。栾秋听得入神,笑道:“铜臭味儿,你倒有自知之明。”
懒得与他辩驳,李舒急急说第三点:“三,你身为练武之人,不说建功立业,也要惩恶扬善吧。苦炼门这样的……”他牙一咬心一横,“这样恶毒奸狡、人神共愤的邪派,必须斩草除根。依我看,把那门主剥皮拆骨、掏心挖肺,才能让天下清明!”
“……也不必这么狠。”栾秋说,“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李舒心想谢谢您了。还要再说,栾秋盯着头顶稀疏梨枝,嘀咕:“可师娘……”
“师娘要你保住山庄,是为了保住曲洱和曲渺渺这两个孩子。”李舒已有准备,“江湖人都知道浩意山庄当年组织诛邪盟,如今英则就在大瑀,他能不晓得?若是这回放走了苦炼门,他们怀恨在心,找上浩意山庄,你没有依傍、没有朋友,怎么抵挡?你以为凭你和师姐,就能护住他们俩吗?”
李舒说得激动,抓住栾秋衣襟:“栾秋,我最后只问你一句话:你这一生,就从没有想过,也像你师父那样,当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条陈缕析,句句在理。李舒忍不住在心中为自己疯狂鼓掌。
栾秋终于点头。他眼神有点儿涣散,始终只盯着李舒,不住点头。李舒一松手,他便躺在了地上,笑出声来。“什么?”见他嘀咕,李舒凑近了听。
“……你真有趣。”栾秋带着几分似真似假的醉意,“若能活成你这样恣意,不做英雄又何妨?”
这太像真心话了。
李舒忙把他从地上揪起:“别说傻话。”
栾秋忽然闻见自己和李舒身上都有浓厚腥味,强烈得让他走神。
“烧水,洗一洗吧。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栾秋晃着脑袋,“但你太臭,不能这样躺下,脏了床铺。”
“……一起洗?”李舒迟疑,“莫非你真的有……”
栾秋的目光瞬间被惊得清明。
清晨时分的浩意山庄,所有人都被栾秋的怒吼惊醒:“没有!没有!!!”
目送栾秋两耳通红地走了,李舒知道他一时半刻不会回头找自己,立刻翻墙离开浩意山庄。他穿过小路,模仿小鸟鸣叫吹哨,很快,商歌便出现在他面前。
“快去找白欢喜。”他命令商歌,“明夜堂设了圈套,他今夜肯定吃了暗亏。如今听我安排,去七霞码头,这样那样……”如此这般,好一番叮嘱。
第二天日上三竿,栾秋仍醉得醒不过来。李舒跑到他院子里瞧他,他睡得很沉,眉头皱起,梦里也不得安稳。
于笙带着债主还的银子,与曲洱去四郎镇填浩意山庄一年来赊的账。李舒招呼曲渺渺和卓不烦,让两人一个去七霞码头上游,一个去七霞码头下游,帮他找两种药草。
两人正愁怎么摆脱满庄子的腥味儿,立刻高高兴兴出门。临走时李舒拉住两人后领子:“江湖正道,要做什么事?”
卓不烦:“大、大事!”
“做大事时必须牢记什么?”
曲渺渺眼珠一转:“自报家门!”
“很好。”李舒满意松手,“去吧。”
栾秋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他头疼欲裂,睁眼就闻见外头的烤鱼香味。李舒在他的院子里烤鱼,把烟和香气都往栾秋屋子里扇。
栾秋夺过扇子反其道而行之,呛得李舒又咳又骂。他知道这动作幼稚,但对象是李舒,他幼稚得浑身是劲。庄子里只有他们俩,栾秋洗漱清爽,又是英姿飒爽一条好少侠,看得李舒啧啧赞叹。
烤鱼吃了一半,曲渺渺和卓不烦砰地撞开了门。卓不烦头发湿透,穿的一身七霞码头水工的衣裳,渺渺则拎了一篮子河鲜。
李舒未来得及细问自己的谋划是否顺利,先忍不住大声惨叫:“怎么又是鱼!!!”
曲渺渺和卓不烦冲到栾秋面前,对视一眼,异口同声:“二师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