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每一间房都有画画的桌子和材料,上面都落了灰,你们主人也不收起来,他/她肯定对这些画态度不同。”
他说着,仔细看着管家的神色。
管家刚才还在那边浑水摸鱼,此刻脸色愈发不好看。他盯着燕星辰,看了半晌,这才说:“行,我告诉你,但是这里的画不能烧,烧了所有客人都要死。”
燕星辰笑着点头。
他从管家身上收回金拆,坐到一旁,拍了拍许千舟:“我也饿了。”
“哦,”许千舟给他递来了一包刚吃了几口的坚果,“给你。”
“你吃过了。我要新的。”
“事儿真多,拿去。”
齐无赦站了起来。
这人虽然看不到,但念力值肯定比在场的其他三个人都高。他率先感到了不对:“纸人快来了,我再去遛一遛他们。”
话落,这人已经拿着竹笛走出了陈宅大堂。
悠扬的笛声再度响起,仍然是燕星辰听过的那个偏远地方的小调。
曲调带着惬意,和这灰蒙蒙的天光格格不入。
许千舟自言自语了一声:“吹曲子的水平还挺高,他进樊笼前不会和我是同行吧?”
燕星辰:“……”
笛声中,陈叔娓娓道来了一个有头有尾的故事。
陈宅的老主人确实是镇子上纸扎手艺最好的匠人,不仅是这个镇子,附近的镇子和村子都知道陈老爷子不仅手艺好,人还心善。
陈老爷子做的都是白事上的事情,家里成天堆着各种纸扎,尤其是纸人,不仅扎得好,画的也好。
若是夜黑风高地放在别人眼前,指不定能骗到一大票人。
渐渐的,兴许是他觉得自己天天和这些东西打交道,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他开始行善积德。镇子里的人大多很穷,旧社会更是常见生了却不养的情况,经常能在一些废旧的房屋里、路边的被丢弃的泥瓦下,看到一些弃婴。这些孩子都被陈老爷子抱了回去。陈老爷子的纸扎生意好,家大业大,除了管家陈叔,家里还有不少仆人,倒是不缺带孩子的人,也不缺钱。
于是管家陈叔就帮着陈老爷子处理纸扎生意,同时养大了那些孩子。
陈老爷子本人也有一个亲生女儿,叫婉儿。婉儿的母亲生孩子的时候难产走了,所以婉儿成了陈老爷子的独女。
好在有那些小孩在,婉儿的童年不算孤单。
但是婉儿四五岁的时候,陈老爷子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年纪差不多的男孩。
陈老爷子抱回来的通常都是刚出生没多久的弃婴,头一回抱回了这么大的孩子。
其他的孩子和婉儿都很好奇,他们都围了上去,问那个四五岁的男孩子叫什么。
燕星辰听到这里,问:“那个男孩是阿郎?”
陈叔轻轻点头,叹了口气。
他之前不愿说,此时既然已经说了,便彻底放开,也没怎么藏着掖着。
他对阿郎的存在似乎很是惋惜。
他说:“阿郎是个好孩子。只是……”
只是阿郎十分特殊。
一开始,陈老爷子为了不让阿郎被别人瞧不起,并没有说什么,只说是阿郎父母都不在了,所以陈老爷子把人抱回来养。
阿郎长得好,年纪不大就已经看得出来五官端正清秀,刚来的时候,婉儿和孩子们都喜欢他。
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性格十分阴郁,不怎么说话。
但他又不排斥别人的接近,甚至有些渴求。
婉儿只当他天生不爱说话,每回孩子们一起玩的时候,总是更照顾他一些。
可惜好景不长。
有一天晚上,陈老爷子去郊外采购纸扎材料了,孩子们无聊,便趁着没人管束,偷偷聚在一起玩纸扎。
陈老爷子本就擅长纸扎,这些孩子们多多少少会跟着学一些,婉儿虽然不学,但也画得一手好画。
阿郎是刚来的,陈老爷子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教他,所以他还不会。
婉儿本来是怕他无法融入,便拉着他,把纸递给阿郎,其他孩子们也涌上来,要教他做纸扎。
阿郎一开始并不想做。
他甚至有点排斥。
但是婉儿只当他是害羞,抓着他的手,劝了他好久,这才将东西都塞进了他怀里。
那个年纪的少女本就粉嫩可爱,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少年,看得人根本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言语。
更何况这个姑娘还总是对他很好。
阿郎心一软,在其他孩子们的簇拥下,学了一下。
他很聪明,居然一学就会。
他做了个简陋的纸扎,得到了所有人的欢呼。
那天晚上,陈宅和以往一样其乐融融,陈叔坐在台阶上看着孩子们闹成一团,婉儿坐在亭子里吹着手中的风车,男孩们在泥地里滚了一圈又一圈。
陈老爷子刚做好的纸扎正晾在院子里,摆成了一排。阿郎做的简陋的纸人也摆在了一旁。
“后来啊,那天晚上到了后半夜的时候,一个孩子突然大喊大叫,说见了鬼。”陈叔的语气满是唏嘘和惋惜。
燕星辰皱眉:“见鬼?纸人活了?”这种做纸扎的宅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