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奶狗(2 / 2)

,甚至没有喊翠莲把碗减下去。她吃完了,就坐在那里看着司献春也慢慢把一大碗粥都吃了。

顾蜜如问他:“要再给你添一些饭吗?”

司献春如顾蜜如所料的摇头。

然后两个人就开始大眼瞪小眼。司献春体力不行,折腾吃了一顿饭,他现在彻底要瘫了。

但是顾蜜如为什么今天不离开?

司献春下意识深呼吸,可是顾蜜如教他深呼吸能够缓解焦灼和恐惧,却不能积蓄体力,只能让他力气因为大喘气消耗得更快。

他马上就要坐不住椅子了。

但是他咬着牙强撑,因为顾蜜如还没走。她在这间屋子里,一会儿整理整理不需要整理的屋子,一会儿用夹子拨一拨炉子里的炭火。

屋子里越暖,人的身上越是没有力气。

顾蜜如都开始整理床铺的时候,已经趴在桌子上半天的司献春终于又抬起头看顾蜜如。

他的面色煞白,本来也白,但是这会儿白的有点青,看上去像个吊死鬼,还是死去多时的。

顾蜜如快把炭盆给捅漏了,司献春还是没有开口求她扶他回床上。

他是因为羞耻心不肯在她面前爬吗?

羞耻心是个好东西。

哪怕不是因为羞耻心也没关系,因为怕她责怪他把衣服爬脏了也行。

反正顾蜜如知道他自己直立着回不去,他正在强撑。

要一直强撑到昏死过去吗?

顾蜜如无声叹口气,脸都青了,还挺能撑的。

屋子里静得可怕,顾蜜如放下了炭火夹子,就站在炭盆边上烤火。

心里正在倒数数。

一百……不,二十九个数吧,和她剩下的寿命一样。

其实司献春撑到现在,不肯在她面前爬回去,短短七天,这已经是个很大很大的进步了。

最开始把他救下来,他可是毫无障碍满地乱爬的。

他也想要做个人,这就很棒。顾蜜如能从他消瘦的像一根鱼刺一样的脊梁,看出他的执着。

哪怕是被养在后宅的少爷,那也是个少爷呢。他像外面雪地里面含苞待放的梅花。

不是开的那些,是含苞待放的。

还是白色的花苞,不够扎眼,却能够窥见其中的粉,想象得出,开放出来的姿态。

十、

九、

八、

七……

不需要开口求她扶他,只要他敢说一句话,叫她一声,顾蜜如就去外面折一支梅回来,奖励他。

六、

五、

四……

一。

罢了,看样子还得等上几天……

“我……”司献春在顾蜜如要转身扶他的时候,背对着顾蜜如开口说:“我准备再好一些,再让我妹妹来……”

司献春一句话说得气息不济。

他现在这样实在是太狼狈了,他不想再让他妹妹看到他这样。

顾蜜如听到他说话眉梢一挑,心中夸奖了他一声“好孩子”。

主动找话题,这是个好办法。

今天这样就可以了。

顾蜜如温柔道:“可以,你想什么时候见你妹妹,告诉我就行,我派人去巡州城告诉她。”

顾蜜如走到了司献春身边,准备伸手去扶他。

司献春已经大汗淋漓,呼吸也很粗重。

他像个被逼到了绝路的人,咬紧牙关,孤注一掷。

他抬起手,带着些微战栗的伸向顾蜜如。

他的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些哭腔,他垂着眼不敢看顾蜜如,也不敢去看自己伸出去的手。

他对顾蜜如说:“你能不能……扶我一把?”

没人知道这有多难。

连顾蜜如都愣住了。

受害者对“施暴者”求助,这是连内心健全的人,都很难办到的事情。

这对现在的司献春来说,太难了。

司献春说完之后,自己也崩溃了。

他迅速把发抖的手垂下来,勉强挺直的脊背也蜷缩了起来。

不过他的手并没能因为迅速垂下,砸在桌子上。

而是很快落入一双灼热的掌心。

顾蜜如烤了半天火了,现在掌心非常暖。

这暖意一下子便将司献春瑟瑟发抖的身体和灵魂,全都烫伤了似的。

他喉咙之中,下意识发出了一声类似呜咽的声音。

顾蜜如拉着他的手,向前一步,将他拉向自己。

然后伸手抱住了他的头。

司献春浑身颤抖的不像样子。

他一直以来紧绷的情绪,不解、痛苦、恐惧、不安、怨恨、都在这一瞬间决堤。

他喉咙之中的呜咽声越来越大,沙哑又苍凉。

他走投无路,投入了“施暴者”的怀抱。

他在遭受了失去唯一依赖的母亲,被赶出家门,遭受非人的虐待长达几个月,无数次与寒冷和死亡擦肩之后——第一次,彻底爆发出了所有情绪。

他放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