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渺正在阁楼午睡,忽然听到楼下传来断断续续的谈话声,她屏住呼吸,仔细倾听起来。
“……反噬已经深入骨髓,再这样下去,你可能会入魔。”
“无妨。”
“她知道这件事吗?”
“她不用知道。”
“你真的是疯了……”
楼下的声音并不大,往后越来越低,但白渺还是神色苍白地听完了。
原来沈危雪没有生病。
原来他并不会好转。
原来他已经被黑暗与欲念彻底吞噬,而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而她却还在这里自顾自地贪欢享受……
白渺浑浑噩噩,失魂落魄,连荆翡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
到了晚上,沈危雪依旧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对她微笑,给她夹菜,温柔得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白渺知道,他隐瞒一切,是为了不让自己知晓真相。只有这样,她才能心安理得,继续在这里与他一起生活。
但她已经没有办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
又过了几日,沈危雪被掌门喊去商议宗门要事。
趁此机会,白渺偷偷离开栖寒峰,跑到荆翡暂居的地方,直接找到他。
“你不是沈危雪身边的那个女孩么?”荆翡很惊讶,“你怎么跑来这里了?沈危雪呢,他没和你一起来?”
白渺直截了当地问:“我想知道,他还有没有飞升的可能?”
荆翡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那天的对话,你也听到了?”
白渺神色一黯,点了点头。
荆翡表情复杂地看着她,许久,叹了口气:“罢了,那我便告诉你吧。”
“沈危雪已经没有飞升的希望了,甚至还有可能入魔。连我也没有办法,现如今,只有你才能阻止他入魔。”
白渺连忙问道:“我该怎么做?”
“陪伴他,满足他。”
看着荆翡的表情,白渺明白了。
沈危雪已经无法被救赎,但她还可以陪着他一起沉沦。
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也是只有她才能做到的事。
谢过荆翡,白渺独自回去了。
天色已黑,栖寒峰上薄雾缥缈,凄冷静谧。
白渺刚一走进竹楼,就看到沈危雪正坐在窗边,单手撑着头,神色痛苦地闭着眼。
听到白渺的动静,他忽然睁开眼。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失而复得的欣喜,转而又被更深的阴霾与晦暗所遮盖。
“渺渺……”他拂袖起身,慢慢走到白渺面前,“你去哪儿了?”
白渺:“我……”
“为什么?”沈危雪微微俯身,抚上她的脸颊,声音低柔而无奈,“为什么总要离开我呢?”
白渺对上他幽暗的眼睛,不由心脏一缩,一种酸楚感瞬间填满了她的胸腔。
很痛苦吗?很煎熬吗?很绝望吗?
没关系,从今往后,我会和你一起承担。
白渺伸出双手,捧起沈危雪的脸庞,轻轻吻了他。
沈危雪微微一愣。
“对不起。”白渺一点一点拥抱他,像触碰一件破碎的瓷器,语气柔软得不可思议,“是我的错,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沈危雪有些怔然,随后轻声道:“……真的?”
“真的。”白渺闭上眼睛,更加用力地抱住他。
沈危雪发出一声低笑,接着抬起她的下颌,安静地深吻她。
是沉沦,还是堕落,白渺也分不清了。她只知道,她会和沈危雪永远在一起——即使这个永远,是无尽的深渊。
*
白渺突然惊醒。
梦境里的痛苦历历在目,令她感同身受,身临其境。她下意识环顾一周,发现沈危雪正坐在一旁看书,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只是个梦。
沈危雪见她一脸慌张,不由放下书卷,担忧地问:“怎么了?”
“我做了个梦。”白渺走到沈危雪面前,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像只小动物般蜷缩进他的怀里,“很可怕,还好我醒了。”
沈危雪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安抚:“梦里都是假的。”
“我知道。”白渺说,“但这个梦不一样。”
沈危雪见她说得一本正经,不由轻笑:“是什么样的梦呢?”
白渺依偎在他怀里,将梦的内容讲述了一遍。
沈危雪听完,弯了弯眼睛,轻声道:“虽然过程听起来不太妙,但结果还算是好的。”
白渺不解:“哪里好了?”
沈危雪垂眸凝视她:“我们还是在一起了,不是么?”
他亲了亲白渺的额头,声音柔和而满足。
“这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结局。”
白渺闻言,认真想了想,然后点头:“也对。”
虽然最后她选择了与沈危雪一起堕落,但他们还是在一起了,并且到死也不会分离。
只要是和他在一起,痛苦也会变得甜美,噩梦也会变成美梦。
这就是她最大的幸福。
白渺心满意足,从沈危雪怀里跳出来,轻松问道:“汤圆呢?”
“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