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兵的行军速度慢, 沐瑾把大部队留在后面,自己带着骑兵匆匆赶往横断江防线。
大军出征带的粮食已经快吃完了,剩下的粮食不多, 沐瑾几乎全留在奇峰山, 只让大军带着赶路的粮食。广临县跟临江郡接壤, 中间只隔着一座奇峰山, 步兵赶回到横断江防线,也只需要走三四天,带点行军粮食, 足够了。
等到了临江郡,再就近征粮就是。
五千骑兵, 战马在战场上损失了一些, 目前还剩下四千三百多匹,能够出战的骑兵还有四千。
她们当中有些人的伤口看着非常可怕,长长的血口, 皮翻肉绽,浑身都是血, 但既没伤到骨头,也没伤到内脏,拿针线缝好伤口,躺上几天,就能上马出动了。
十几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在军中营养好、每天进行体能和作战训练,身体素质特别好, 这种哪怕伤到能见骨头的皮肉伤, 差不多十天左右就能全部长好, 养上五六天, 伤口已经恢复大半,只要不作激烈打斗把伤口撕裂开,没问题。
沐瑾途经军医院的时候,把这些伤势不重的都带上,在路上恢复几天,抵达魏郡时,就又可以投入到战场中去了。
那些伤到骨头内脏的,躺着慢慢休养吧。伤到骨头的自不必提,伤筋动骨一百天。伤到内脏的,已经是在鬼门关前转悠了圈,要是伤口再裂开,很可能人就没了。不像那些什么胳膊、腿、肩、背受伤的,伤口裂开再缝上就是了,大不了多休息几天,要不了命。
五千骑兵出来,四千骑兵回去,除了医院还躺着二百多个熬过来的,有八百多个埋在了奇峰山和军医院所在的县城外的英烈墓中。
沐瑾有点难受的,这要是他自己的兵,心头还好受些。五千骑兵是萧灼华的兵,他有种把老婆的家底霍霍了的心疼愧疚感。而且,女兵特别难招,首先肯来参军的女兵就不多,体能够选拔标准的就更少了,折一个都心疼。
不过,打仗,没法子。
他这边还好,只折损了几千人,对面好几万青壮就那么埋在了战场边上。
刚打下来的临江郡,没有驿站,没有设补给点,路上没有补充草料的地方,想吃路边的草都不够,只能去路边的庄稼地里吃粮食。这些地都是豪族的,刚收归了他,但耕种的都是贫穷人,要是一块地的全吃光了,他们也没得活路,沐瑾带有钱财,估算了价格,先补偿一些钱,自己这边做好登记,回头派官的时候把这笔粮食给人补上。
不能一下子全部补成钱,现在临江郡属于无治理状态,治安绝对好不到哪里去,极有可能他前脚一走,拿到钱的人,后脚就得让人劫了。给些钱,他们拿着钱赶紧去换成粮食,不至于饿着,也不至于让人眼红到直接劫财杀人。
沐瑾大清早出发,中午和傍晚各休息小半个时辰放马吃了粮食喝了水补充体力,之后一直跑到深夜,跑了三百多里路,抵达横断江防线。
如果不管战马的死活,下午就能跑到,但不能把马累死,于是一直到深夜才到。
马在夜里能看见路,跑起来没问题,沐瑾着急战事,赶得急。
骑兵奔跑的声音把防线大营的人都惊动了,但在边郡之地,能聚集这么多骑兵的,只有沐瑾。沐耀在睡梦中惊醒,从床上跳起,飞快套上衣服,连盔甲都来不及穿,便往大营外赶。
他到营门口时,便见到十八岁少年将军正在大营外的拒马桩前勒马停下,那端坐在马背上的飞扬身姿,宛若踏破夜风驰来的神祇,让沐耀的心头一荡,抱拳行礼:“见过大将军。”
原本因为担心战事而焦灼的心情,一下子就安稳下来。大将军回来了,战事,稳了。
沐瑾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脸上带笑,语气轻描淡写:“乔烈扔下四万多伤亡,退守广庭郡城,现在那边的战事不着急,过来看看你这边的。”
沐耀应道:“是。”话音一顿,说:“请容末将回去穿盔甲。”他只穿了件打袍的长衫就跑出来了。
沐瑾道:“去吧。”带着骑兵入大营,先安排好地方驻扎歇息。
骑兵连帐篷都没带,也没有草料,因此,沐耀手下的参军现调了批帐篷给他们住,又调了批大豆喂马。这大豆原是煮豆饭和炖肉的,偶尔还能磨些豆腐做吃食,但现在缺马草,大豆也是上好的马饲料,就能他们用了。
反正已经秋收了,长公主殿下又派人调了批钱财过来,让他们就近在临江郡买粮。
豪族的地都收了,但选派官员需要时间,粮食目前要么在地里,要么在种地的人家中,拿着钱,去让那些种地的赶紧把粮食收割了,在田地间直接收购军粮。这样是最快的,不然等到派官下来收粮,再入仓、纳入户部登记管理完,再发下来,得忙到过年才有粮,大军早饿死了。
后勤的事有参军解决,沿用的都是方易在魏郡当参军时的那一套。方易治军的那一套,都是在沐瑾手底下学的,效率、井井有条。
沐瑾并不担心后勤问题,稍微歇了一会儿,等到沐耀穿好盔甲出来,便去了江边的防御线。
横断江从上游过来,一直是江面窄,两边全是悬崖峭壁,险得跟长江三峡有得一拼,没有大军能够登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