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赖瑾一声令下,两千多人停下来,整戈待命。
赖瑾带着萧灼华,以及跟在他俩的侍卫、侍女一百骑兵,翻过山坡,站在往下走的斜坡上,在距离坡顶约有两丈远的距离停了下来,身后的骑兵摆好冲击阵型,停在斜坡上。
这样的话,从下方过来的禁军,抬起头只能看到赖瑾和站在山坡上的骑兵,看不到坡后的情况。
赖瑾算着对方的脚程,这来传诏,又一路从京走到这里,鞋都得走烂好几双,怎么都不能进入野沟子县就跟他们一样开跑吧。
他先派出一队斥侯,瞧瞧禁军在哪了,待确定还有两刻钟时间才到,下令众人喝点水,吃点东西,养足精神。
他见萧灼华的神情严肃,知道她担心,道:“安心,一切有我。你是我夫人,哪怕天塌下来,我给你抗。况且,又不是冲你来的,对吧。”
萧灼华扭头看向他,问:“冲你或冲我来,有何区别?”他俩的命运自父皇赐婚那一刻便已经牢牢地捆在一起。
她知道父皇派中郎令过来,不会是好事。
赖瑾出兵才两万人,到现在已经汇聚二十万之众,其中精兵两万自不必提,三万收编的山匪俱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徒,上了战场就能杀敌,不用像召寻常百姓家的人那般还得先在战场上淘汰几波,剩下的才是可战之兵。以赖瑾现在的势头,凑出十五万大军不成问题,他有粮又有铁,即便起兵,亦是万事俱备。叫父皇如何能安!
如今朝中的局势用不起兵,但必然会敲打威胁,叫他俩收敛些。哥哥倒是不用担心,他是儿子,只要不造反不沾权,父皇总还是会想留几个后的。她担心的是母妃。父皇能用来敲打震慑她的,也只有母妃了。母妃在深宫之中,除非她学陈王攻进宫去,不然,没有任何办法。
萧灼华甚至在想,如果父皇折磨母后,如果自己还在京城,手上有兵,会不会攻进宫去。给她五千兵,她敢冒险一搏。败了,也不过是陈王那般,总好过日日受折磨煎熬。父慈方才子孝。
赖瑾看萧灼华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身上的气压越来越低,再看日头那么晒,翻身下马,将她的马牵到树荫下,说:“禁军走太慢,你在树荫下歇会儿,别晒坏了。”
萧灼华抬眼看着若无其事的赖瑾,想到自己脑中方才划过的大逆不道的念头,微叹口气,说:“你好像没什么愁的?”
赖瑾“嘿嘿”一笑,说:“有什么愁的,天塌了当被子盖呗。你要是愁,就数数自己有多少钱,有多少兵,就不愁了。”
萧灼华很诚实地告诉赖瑾:“我每次数钱时都很愁。”愁发俸钱。
赖瑾告诉萧灼华:“愁多了会掉头发的,到时候头发稀稀疏疏的,就不好看了。”
萧灼华想想自己的发量,丝毫不担心。
赖瑾陪她聊着天,看着她心情逐渐好起来,脸上也都是笑意。两人说话间,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间,禁军就到了跟前。
中郎将骑在马上,瞧见大路上的骑兵先是一惊,再看树荫下的马背上坐着宝月公主,旁边站着赖瑾,正在那眉飞色舞地比划聊得分外起劲,当场愣住,心道:“你们的日子倒是惬意哈。”
副侍卫长赖喜提醒道:“大将军,中郎将到了。”
萧灼华也瞧见了,顿时紧张得绷紧了身子,却是不得不接诏的。她翻身下马,跟着赖瑾一起上前。
中郎将也带着身后的侍卫下了马,打开盒子,露出三份卷轴。这三份卷轴,其中一份是用金线绣龙的诏书,另外两份则是诏书下达后,誊抄传至天下的告令。因为边郡实在太远,连驿站都没有一座,便由中郎将亲自带来了。他先向萧灼华和赖瑾报了喜。这两份诏告,一封是宁王晋封为太子的,一封是宁王生母娴妃晋封为皇后的。
萧灼华顿时了然,道:“另一封是给我的?”父皇要敲打,没打到母妃和哥哥头上,而是晋升了他俩,那么,必然是敲打到她头上了。她顿时长松口气。即便她受杖责,受着就是,别叫母妃受罪就是了。
中郎将点头,取出诏书,道:“宝月公主萧灼华接诏。”
萧灼华当即跪下。
皇帝诏书出来,所有人通通都要跪。
赖瑾朝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自己陪着萧灼华跪下接诏,身后的骑兵一个没动。
中郎将见到后面的人还在马背上,喊道:“赖将军?”
赖瑾“啊?”了声抬起头,满脸茫然地问:“有我的诏书吗?”
中郎将抬颔示意赖瑾的身后,道:“还骑在马上,不合适吧。”
赖瑾扭头,喊:“都下马,接诏。”
众人这才下马,跪地接诏。
中郎将深深地看了赖瑾好几眼,心道:“你还真有不臣之心啊。”底下的兵,见到皇帝诏书都不跪的。他得好好瞧瞧,赖瑾在边郡,不是,在这陈郡要搞些什么。一路过来,郡中的郡守、郡尉、县长、县尉全都跑到野沟子县来了,说他要起事,他都是信的!
可如今朝中打不起仗,宁王立为太子,娴妃成了皇后,待得宁王继位,少不了赖瑾跟宝月公主的富贵,这一旦起事,旁边的博英郡侯可不是吃素的,赖瑾起兵名不正言不顺,可是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