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 / 3)

成国公府战死的八百余人安葬在城北三十余里的成国公府旁的山上。

这山叫秀岭山,只有几个山头,算不得什么大山,但胜在风景秀美。墓址选在半山腰,能将下方的万亩良田尽揽眼中,放眼远眺,还能隐约看到北卫营的大营。

古抱粗的树木笔直苍劲,鸟雀在枝头喳喳叫唤,也算是青山为伴的长眠好地。

赖瑭走在送葬队伍的前面,来到已经掘好墓坑的半山腰,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座凉亭。

亭子上有三个字“英烈亭”,亭中有一块比一人还高的大碑,上面写着,“大盛武德十六年四月,陈王联合城门禁军于十三日子夜起兵,攻入皇宫,血洗太子府。成国公府八百府兵为突围报信求援,与陈王叛军激战,战死府兵七百三十一人,武仆一百零九人,小厮二十七人,婆子四人,侍女五人,丫鬟两人,安葬此处,建此英烈亭,以奠忠魂。”

在之下,便是战死者的名字、年龄、籍贯。

越成,什长,二十一岁,清郡文河县沟子乡甲子里保亭。

周栓子,兵卒,十九岁,清郡文河县大河乡牛马里太安亭。

钱二虎,兵卒,十五岁,尚郡高粮县桃花乡三里小坡亭。

赖大牛,武仆,十七岁,战乱中孤儿,籍贯不详。

……

那一排排名字印在人的眼里,不再是含糊的数百人的战亡人数,而是一条条鲜活的年轻生命。

赖瑭目不转睛地盯着碑文,胸间血气激荡,有着说不出的悲壮情绪充斥在心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身对赖瑾说道:“有心了。”

赖瑾说,“将来他们的同袍、家人想要来祭奠,能找到地方,都是人生父母养……”话到这里,他止住了。大盛朝没有人生来平等一说,他们把人分为三六等,有些人生来就是卑贱的。

路过英烈亭的将士们也都看到了亭子和里面的碑文,他们将战死者安葬好,在休息的时候,许多人挤到英烈亭旁,里三层、外三层挤了个水泄不通,很多人挤不进去,爬到树上去看。

以前能有这待遇的都是大功臣,没他们这些兵丁什么事,能有人收尸就不错了。如今他们成国公府给他们修墓立碑还用文字记录流传,这让在场的许多人既动容又感慨。

因为城门禁军跟着陈王造反,现在还羁押在城门禁军校营中没有任何自由,城防这一块空虚,只能由南卫营、北卫营暂时联合掌管。

成国公府伤亡惨重,也是防守空虚,又调从北卫营抽调了五百人保护府邸。

今天来送葬的这些北卫营的人,最近一直都在京中,听到了许多流言蜚语。

外面的人在讲,成国公府有不臣之心,连皇帝的嫡皇子府都让他们给灭了门,还一把火烧了精光。北卫营在放火前把陈王府洗劫一空。陈王是嫡皇子,在众多皇子中的地位仅次于太子,陛下赏赐了无数珍宝,别的皇子、公主只有一个县的封地,陈王有一个郡的,府中财宝不计其数,全让北卫营抢走了。

清郡出来的人,本就因为沐弦的死生中充满愤怒,再听到流言,当场跟人打起来的都有,这传出去又成了仗势欺人无法无天。

军中众人憋了一肚子火,亦是流言四起,有过激言论也不少。

这会儿歇下来,看到成国公府是怎么待他们的,再想到京中的流言,议论纷纷。

给成国公府卖命,打仗有战斗补助,伤了有养伤抚恤,死了有著文立碑,有抚恤金和赏赐给家人。给皇帝卖命有什么?成国公府伤亡如此惨重,解了皇宫的围困,皇帝连个褒奖诏令都没有。

不少人悄悄骂,“狗皇帝,难怪亲儿子都要造他的反骂他是忘恩负义的老东西……”

赖瑾坐在树下吃干粮,听着旁边灌木丛中的悄悄议论,低声问旁边闷头掰着干饼往嘴里塞的赖瑭,悄声问,“大哥,就任由他们叨叨叨叨,不管管?你打听过没有,京里的流言哪里来的?”

赖瑭掰了块干饼塞进赖瑾的嘴里,把他手里的肉饼抢走,大口咬下。

这肉饼,确实香。他打心底觉得七弟当个娇气人没什么不好,多会享受。嫌饼子干,噎得慌,不好吃,亲自跑厨房指使厨子浪费了一堆肉、面,捣鼓出好吃的肉饼。碎肉拌上菜做成馅,先煎再烤,外脆里酥,一口咬下,滋滋冒油,满嘴都是香味。哪像这军中的饼,吃了是真的噎得慌。

军中口粮有限,油更是金贵物,除了犒赏将士加餐,根本放不起油。

赖瑾嫌弃他哥的饼难吃,回头塞给身后的阿福,又对赖瑭说,“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啊。”

赖瑭心说:“这么干的饼还堵不住你的嘴。”他从阿福那抢回塞给赖瑾的半块饼,起身走出几步便,状似顺手地把饼塞给跟在身后的一个正在长个头天天嘀咕吃不饱的小兵卒。跟着小七这么一个好吃又待下人好的主子,饿着谁都饿不着阿福他们几个。

赖瑾愤愤地冲赖瑭翻个白眼,又摸出块肉饼发泄似地狠狠嚼。

……

入土为安,战亡的人埋葬了,这事就算告一段落。

府兵的空缺总得有人填上,不能一直让北卫营的人来守成王公府。

赖瑭直接从北卫营中选拔了七百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