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琛提上两桶水便往停车场走,颜布布见他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只得端上半盆水追了上去。
“少爷,等等我。”
将水放在大巴车上,关好车门,封琛带着颜布布去了街上。
颜布布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砖石里,问道:“少爷,我们这是去哪儿?”
封琛扯着他绕过一条横生的钢筋:“去费图河边,昨晚那里。”
“昨晚那里?”颜布布顿时有些瑟缩,“可是那儿有很多螃蟹呀了,怪凶的。”
封琛抬眼看着前方:“怕什么?刚才不是被飞机炸过了吗?咱们看看去。”
昨晚离开时,础石他们还被围在螃蟹群中,阿戴和那条受伤的蛇也不知道掉下去没有。西联军刚轰炸过河滩,他想去看看情况。
到了河畔,远远就看见沙滩上除了昨晚那道裂缝,还多出了几个大坑,每个坑内都冒着腾腾黑烟。空气中除了硝烟味,还有股浓重的焦糊味道。
颜布布跟在封琛后面,小心地靠近最近的大坑,探头往里望。
只见坑底全是被炸死的螃蟹,大部分已成了碎片,钳子散落四处,蟹盖上焦黑一片。
“哇……都死了。”颜布布惊叹道。
“我去周围看看,你就在这里等我。”
“哦。”
封琛想了想:“你要是怕的话,就去边上。”
“好的。”
交代好颜布布,封琛走到昨晚安格森死亡的地方,这里已经没有了他的尸体。他又找了一圈,也没有见着础石和那些手下,包括阿戴。
想来他们最终还是脱险了,并且带走了安格森的尸体。
封琛昨晚没有仔细看,现在便蹲下身,用捡来的枝条左右拨弄一只焦黑的螃蟹。
这是什么螃蟹呢?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看外形就是这带最普通的沙蟹,但也太大了,每只都如同脸盆,哪怕是安西海里最大的溶佛蟹,个头也只得这个一半。
他琢磨半晌也不清楚,考虑到西联军应该也快来了,便站起身,想招呼颜布布离开这儿。
结果颜布布没站在大坑旁,远处也没有他的身影。
封琛心头一紧,立即喊道:“颜布布!”
“哎,在这儿呢。”颜布布的声音从那个大坑里传了出来。
封琛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却看见颜布布好整以暇地坐在坑底,面前摆着一只被揭开盖的螃蟹。
“你别吃——”
封琛话没说完,颜布布已经将一团类似蟹黄的东西喂进嘴,嚼了几下,幸福地眯起了眼睛:“少爷,好好吃哦。”
封琛顿了顿:“你吃了多少了?”
“没吃多少。”颜布布说完便打了个嗝儿。
封琛沉默地看着他,见他没事便放心了,也下到坑底抱了只完好的熟螃蟹,带着颜布布回去。
沙滩上螃蟹虽然多,但没法长时间保存,何况光这一只螃蟹,就足够他和颜布布吃上两三天了。
他们离开时,已经陆续来了好些看热闹的人,如果那些人动作迅速些的话,应该会在西联军到来之前,搬走一部分螃蟹。
回到停车场,封琛将螃蟹镇在冷水盆里,颜布布蹲在水盆旁看螃蟹,他则去其他车上搜寻,在一辆越野车的后备箱里,找到了一套户外用品。
包括汽油炉和两只锅,还有调味品和碗盘什么的。
夕阳西下,天边飞起晚霞,大巴车里也被镀上了橘红。封琛不紧不慢吃着盘里的蟹肉,晚风从敞开的车窗吹进来,捋起他额前发丝,露出饱满好看的额头。
颜布布坐在他对面,吃得很认真,嘴巴一圈都糊着蟹黄,两条腿悬在座椅外,快乐地晃荡着。
车外空地上,汽油炉煮着锅里的水,汩汩冒着白气。封琛要将水烧开十分钟后镇凉,再装进空瓶子里饮用。
每过几分钟,就有直升机从头顶飞过,城市某处腾着黑烟,远处警报的声响没有断过。但这辆大巴车,却将那些动荡不安都隔阻在外,两人在这方小天地里,享受着短暂的安宁时刻。
“还要添点吗?”封琛见颜布布的盘子空了,便问道。
颜布布打了个饱嗝,摇头道:“我吃饱了。”
他俩中午和晚上连吃了两顿,却将那螃蟹的三分之一都没吃掉。封琛继续吃,颜布布的嘴闲了下来,开始学封夫人平常是怎么说话的。
“颜布布,来,我刚做了小蛋糕,草莓味的,你来尝尝。”
颜布布左手假装端着盘子,右手对前方招了招,抿着唇微笑,语气和神情,活脱就是封夫人平常的模样。
封琛瞥了他一眼,没忍住勾起了唇角,颜布布这下大受鼓励,又兴致勃勃地开始学封在平。
他双手负在身后,微微弯腰,语气和蔼:“颜布布,今天挨揍了没?怎么没听到你哭?封伯伯教你挨揍前,在屁股上绑个布垫,有没有试试?”
封琛看着颜布布惟妙惟肖地学他父亲封在平,好笑之余,又涌起了一股淡淡的失落。
封在平不管是对颜布布,还是那些陌生的小孩子,态度都很温和,唯独对他这个唯一的儿子分外严苛。他只能拼命训练,让自己更加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