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罡滚。
孙承罡总念旧情,他有今日都是兴德帝提拔,因此极为忍耐,从不言苦,依旧细心体贴地照顾兴德帝。
可有一次,兴德帝心里不痛快抓起茶壶直砸到他的脑门,将他给砸晕了过去。这事后来惊动了周嘉荣,周嘉荣格外生气。
孙承罡虽然只忠心于兴德帝,但也是一个很仗义,心善的大太监,并不曾利用手里的权势谋过私利,对徐太后和周嘉荣母子也多有提点。
周嘉荣领他这份情,也钦佩他的忠诚,所以见不得兴德帝这么糟蹋他,直接命人将昏迷不醒的孙承罡送出了宫,安置在他前阵子买的房子中,又赏了一笔银子给他养老,让他以后都不用进宫了。
孙承罡走后,兴德帝并没有收敛,变本加厉地折腾身边的人。尤其是那些伺候的妃嫔,动辄打砸,稍微一个不顺心,就会惹来他的惩罚。
这些妃嫔位份低,很多都是入宫没几年的,个个花一样的年纪,陪着这位即将入土又很不好相处的太上皇,心里的委屈可想而知。偏偏太上皇也半点不念她们的好,时日一长谁受得了?
反正太上皇已经退位了,没多少时日了,现在在他面前就是再尽心也寻不到下半辈子的依靠,又何必受他这个气呢?尤其是当她们发现,两位太后和新皇似乎也不是很待见太上皇后,一个个更是不乐意往兴德帝面前凑了。
如此一来,兴德帝面前更冷清了。就连妍妃,伺候了他两个月,发现自己除了当个出气筒,什么都捞不着,连赏赐都没有还要时时承受他糟糕的脾气之后,也歇了往兴德帝面前凑的心思。
这宫里伺候的人不少也是见风使舵的主,兴德帝贵为曾经的帝王,如今的太上皇又怎么样?太后皇帝、太妃们都不待见,他自己脾暴躁又不拿这些伺候的下人当人,从他这儿拿不到任何的好处还要受他的气,时间一长,就是太监宫女们也渐渐懈怠了。
要徐太后说啊,他这都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可惜兴德帝高高在上惯了,到如今仍没半丝反省,反而将一切都推到他们身上,怨她和穆太后,怨周嘉荣,怨那些妃嫔和伺候的宫人,但就是不想想是什么导致他众叛亲离,临到老,身边一个的心甘情愿伺候他的人都没有。
做人做到他这份上,还真是失败。
看着兴德帝血红愤怒的眼睛,徐太后就知道,他听不进去。
她也懒得再多说,站起身在兴德帝愤怒到极点的目光中淡淡地出了寝宫,轻描淡写地对伺候的宫人交代了一句:“好好伺候太上皇。”
然后就离开了。
兴德帝在寝宫内气得鼻子都歪了,扯着嗓子用力嘶吼,可吐出来的却是像野兽一样的嘶鸣声,根本没法表达清楚他的意思。
兴德帝只能颓丧地垂下肩,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等他都快咳完了,外面伺候的宫人才慢吞吞地进去,端着一杯快凉透的水道:“太上皇,喝口水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兴德帝抿了一口,冰凉的水入喉,刺得他一个激灵,手愤怒地一把打翻了杯子,杯子上的水一半泼到了床上,一半泼到了宫人的衣服上,这种天气可不好受。
那宫人闷了片刻,捡起杯子,低眉顺眼地跪在一旁:“太上皇饶命,都是奴才的错,请太上皇责罚!”
兴德帝那个气啊,跪个屁啊,不知道先将他身上的湿被子换掉啊。
水浸透了被子,潮气贴到他的肚子上,他异常难受,可又没法表达,只能听之任之。
到了晚上,兴德帝就发起了烧,太医看过之后,开了药,但烧还是反复不停,第二日兴德帝便感觉头晕目眩,身上仅剩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身体越发地疲倦,连翻身都有些吃力。
他隐隐感觉到,自己的大限到了。
他不甘心,可在生死面前,便是帝王又如何?照旧没法逆天改命。
恐惧愤怒恨意涌上了心头,兴德帝拿周嘉荣没办法,也不能真拿这个唯一的儿子怎么样,便想起了折腾其他人。他让伺候的太监拿来纸张和砚台,提不起笔,他就用食指蘸着墨汁歪歪斜斜地写了一封信,准确地说是他的遗诏。
这封遗诏只有一个意思,那便是要求除了穆太后以外,他所有的妃嫔都要给他陪葬。
她们不是不愿意照顾他吗?他要让她们通通到地底下陪他。
这张纸当晚便送到了周嘉荣手里。
周嘉荣看完之后,冷笑连连。
奚皇后瞅了,将伺候的宫女太监都屏退下去,轻声道:“陛下,可是父皇那边又有什么要求?明日上午臣妾去看看吧。”
她是做儿媳的,不好进兴德帝的寝宫,在外面听听做做样子就可以了。奚皇后虽然入宫的时候兴德帝就退位了,但架不住她有个性情直爽什么都说的婆婆,穆太后可是没少在她面前说兴德帝曾经干的那些事。她知道,陛下和两位母后都不愿意见太上皇,她这个为人媳的正好可以代劳。
周嘉荣将信塞给了她手里,径自站了起来,拿过架子上的外衣就往身上批。
奚皇后诧异了一瞬,展开纸看了起来,等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她震惊地捂住了嘴:“这……这……”
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