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亲王自尽的那日, 兴德帝便派了亲信黄维德手持密旨,前去西北擒拿武亲王的姻亲和旧部,将这些人捉拿回京审问, 若有违者格杀勿论。
此事做得极为隐秘,而且在武亲王身死的当天黄维德便带人出发了,并且一直保密, 并未公开下旨。照理来说,远在西北的雷庆生和俞凯峰应该没有防备才对, 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岔子, 最后死的竟是黄维德。
回京报信的是黄维德队伍中有幸逃脱的一名总旗, 姓黄,是黄维德的远房侄子。还有西北未陷落的城池驻军发来的八百里急报, 二人同一日抵达京城。
兴德帝不顾卧病在床, 当即召见了黄总旗。
等人一进来, 他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黄维德不是带了数百精兵吗, 全都被杀了吗?”
黄总旗眼眼眶中净是泪水,跪下道出了他们在西北遭遇的一切。
黄维德听从圣命, 带了五百精兵从京城出发直奔西北, 一路非常顺利,星夜兼程五天后便抵达了西北。两天后,他的队伍距西北巡抚衙门所在的甘州城只有十里左右,这时天快黑了,但黄维德担心夜长梦多, 带人继续赶路,可行至当地的一座叫百里峰的山下时,队伍忽然遭遇了袭击。
山上突然射出密如雨滴似的飞箭,黄维德所带的人马没有防备, 中了埋伏全军覆没。
至于黄总旗之所以能逃过这一劫,还得归功于水土不服。到了西北后,他不适应当地的气候和饮食,便一直拉肚子,后来又受了凉,因此更加严重,拉得浑身虚脱无力,走路都要人搀扶。这样的状况去了甘州不但帮不上忙,恐怕还是累赘。
黄维德此行可是担负重任,怕出岔子,便将其留在了百里峰附近的一个小镇休养,让他身体好了再赶路前去跟黄维德汇合又或是在客栈里等黄维德他们办完差事回来,因为回京还要路过这个小镇。
黄总旗在客栈休息了两日,身体有些好转之后,下楼吃饭便听客栈里来往的行商说起百里峰死了一大群人,都是被乱箭射死的,一具具尸体横在山脚下,死状恐怖,也不知道得罪了谁,现在还没有人收尸,幸亏天气严寒,不然只怕臭气熏天了。
黄总旗很是惶恐,连忙找行商打听消息,听说了百里峰下的惨状后他便开始怀疑是黄维德他们出了事,当天悄悄换了一家客栈,第二天找了一支商队,以要去外地寻亲为由蹭了商队的马车,来到了百里峰山脚下。
百里峰下尸横遍野,不少尸体上都扎了好几支箭,跟刺猬一样。
黄总旗在这些尸体中认了好些熟悉的面孔,包括他的堂叔黄维德,一个个死状凄惨,绝大部分是被箭射死的,还有个别身上有补刀的痕迹,显然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偷袭。
黄总旗惶惶不安,到了下一个镇子就辞别了商队,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向朝廷汇报此事。
“陛下,雷庆生、俞凯峰等乱臣贼子杀害朝廷命官,投靠匈奴,罪不可恕,请陛下准许小人从军,去西北替叔父他们报仇!”最后黄总旗跪在地上用力磕头道。
兴德帝脸色铁青,愤怒地用力捶打着床铺:“雷庆生、俞凯峰,朕待你们不薄,尔等竟敢背叛朕!来人,去将雷家、俞家人全部投入大牢中,押送上前线,当着雷庆生和俞凯峰的面千刀万剐了!”
不杀这些人,不给雷庆生和俞凯峰点颜色瞧瞧,难消他心头之怒!
挥退了黄总旗之后,兴德帝又召见了送信的差役。不过差役只负责送信,对西北的军情并不了解,从他口中问不出什么来,只知道临近甘州、肃州的城池如今直面匈奴大军,当地百姓和官员、守军都很着急,行商和一些有点家底的百姓甚至已经开始抛弃家业,只带了细软仓皇往中原逃跑。
因为落入匈奴人的手里,不光是要破财,家里的女人还要遭殃,说不定全家小命都要玩完,只有些没办法逃走,又或是舍不得抛家舍业的百姓还留在城中。
听完这个消息,兴德帝的心情更加的恶劣,剧烈咳嗽了好几声,咳得孙承罡心惊胆战,连忙请太医,却被兴德帝阻止了。
兴德帝强撑着身体,让孙承罡将几位重臣召进宫商讨此事。
周嘉荣和穆广也被请进了宫。
看完西北送来的急报后,大臣们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
兵部尚书朱强第一个发言:“陛下,雷庆生和俞凯峰在西北多年,对各城的驻军非常了解,有他二人做内应,还有一部分叛军协助,匈奴此次南下恐会异常顺利。依微臣之见,应当第一时间通报西北各地驻军,并从河南河北西南等地就近调遣军队前去支援前线,尽快拦住匈奴,阻止其南下东进!”
“朱尚书言之有理,必须派兵前往西北,阻击匈奴,不可让其一路南下。”身为兴德帝的亲信,崔勇也支持打。
兴德帝点头,看向户部左侍郎许中道:“许爱卿,你怎么看?”
毛青云死后,又发生了武亲王的事,兴德帝还没来得及任命新的户部尚书,因此今日将户部左侍郎许中叫了过来。打仗一事,总离不开粮草辎重,后勤补给。有句话叫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说的便是这个道理,不然几十万大军,吃什么,穿什么?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