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兆星不知该说什么好。来之前,他就猜测三皇子落马一事另有隐情,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沉默了一会儿,他问道:“三殿下为何执意要二皇子殿下去协助万永淳办这个案子?万永淳此人圆滑世故,谁都不想得罪,说是协助,恐怕此案最后都成了二皇子说了算。”
明明知道二皇子可能徇私,他为何还要坚持推荐二皇子去。
周嘉荣回头看着他:“大表哥,你都看得出来万永淳是什么样的人,我父皇看不出来吗?为何单单将点名让他办此案?若想查出真相,更较真的蒋钰不更合适吗?以前父皇可是责令蒋钰跟万永淳一块儿彻查此案,这次却将蒋钰撇开了,你还不明白吗?”
穆兆星大惊:“你……你是说陛下……不愿此事闹大?”
闹大是委婉了,皇帝指派万永淳分明是想将此事和稀泥给和过去。
从父皇点名要万永淳去查这个案子时,他就明白了父皇的意思,弹幕没骗他,父皇最中意的儿子是周建业。
周嘉荣,没有解释。他也有自己的私心,既然万永淳审理此案已成定局,那他也要恶心周建业和温谊一次。让温谊死在自己效忠的主子手里,不是更有意思吗?
而且周建业亲自除掉了温谊,会不会让效忠于他的人寒心,担心哪天自己就步上了温谊的后尘?若是能动摇一二分军心,温谊也算死得其所了。况且比试是临时起意,事发前一晚,定然有人跟温谊接触过,温谊一死,此人会不会提心吊胆?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周建业会不会为了保证自身的安全,连这个人也一块儿给除了?周嘉荣真是太期待了。
穆兆星为周嘉荣不平:“陛下未免也太偏心了。”
三殿下可是差点丢了性命,他竟还如此袒护二皇子。
周嘉荣最伤心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他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穆兆星:“我以为你们早知道了!”
穆兆星语塞,顿了片刻,苦笑道:“这几年祖父确实有怀疑,但只是怀疑,又没切实的证据,即便告诉了殿下,殿下会信吗?而且这话若是不小心传进了陛下的耳中,反而对您和娘娘的处境更不利。祖父也是投鼠忌器,无可奈何。”
周嘉荣颔首,认可了他的说辞。外家虽然亲近,可以前没出宫的时候,他一年都见不了外祖父两次,两年前出宫建府后,他每日也要去上书房念书,没什么机会跟外祖父经常见面。而且即便碰头了,旁边也有人伺候,匆匆说几句话就完了。
这样的感情哪比得上他跟父皇的朝夕相处,悉心教导。要是回到十几天前,有人说父皇最看重的儿子不是他,他铁定会嗤之以鼻,甚至会怀疑对方挑拨他跟父皇的父子情。
“我明白了,温谊已经揪出来了,你回京向外祖父汇报这边的情况吧。”周嘉荣淡淡地说。
穆兆星也知道,自己留下来没什么用了。他看向周嘉荣,忍不住劝道:“殿下莫急,一切咱们从长计议,切不可冲动行事!”
周嘉荣知道他担心什么,笑了笑反问:“大表哥,今日我都忍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穆兆星脸上也难得地出现了一丝笑容:“殿下能够忍常人所不能忍,是臣多虑了!”
周嘉荣没理这话,只道:“温谊活不过今晚。你下午就走,省得事后旁人将脏水泼到你身上。”
***
周嘉荣一语成谶。
温谊被关在了行宫的牢房。牢房如今已被刑部征用,里面的人也都被换成了刑部的人。
温谊被押进去,马上就被吊起来,严刑拷打了一顿。沾了盐水的鞭子,打得皮开肉绽,疼得温谊哭爹喊娘。
他不过是个文弱书生,身材瘦弱,对疼痛的忍耐力也比较低,十几鞭子下去,人就晕了。
但这样,刑部的人还是没放过他,泼了一盆水将他弄醒:“温谊,你还有哪些同伙,从实招来,否则有你苦头吃的!”
温谊咬紧牙关不开口。倒不是他有多少骨气,是他知道,自己开了口,只会死得更快,相反,咬紧牙关,将一切都推到三皇子身上,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刑部的人又收拾了他一顿,到了饭点,才将浑身是血的他丢回了牢房中,锁上门去吃饭了,准备用过晚膳,晚上再继续拷打逼供。
温谊躺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浑身火辣辣的疼,疼得他眼泪都滚了出来。他望着黑漆漆的屋顶,心里涌起无限的后悔,早知道,他就不该鬼迷心窍,背叛三皇子的,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忽地,一双鹿皮靴子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温谊以为自己眼花了,眨了眨眼一看,真的是,他抬头激动地看着对方:“殿下可有让你带话给我?”
来人冷冰冰地看着他,说出口的话一下子打破了温谊所有的希望:“温公子,你已经暴露了,未免再吃苦头,自我了断吧!”
自我了断也是需要勇气的!温谊若是不怕死就不会反咬周嘉荣一口了,他嚅了嚅唇,希冀地问道:“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来人叹了口气,蹲下身朝他勾了勾手指头:“温公子借一步说话,有没有用只能试试了。”
温谊不疑有他,不顾身上的痛,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