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公子真有雅兴,黑云压城城欲摧,你也不怕淋着。”
背后传来一道声音,正是三皇子身边的得力侍卫。
“阴云密布,不代表要落雨,再者,这海上险象环生,要想睡着,恐怕也不容易。”
险象环生四个字,被苏珩年咬得很重,侍卫冷哼一声,低声讽刺,“你倒是伶牙俐齿,不知在在三皇子面前,你是不是也这么嚣张。”
“这就不劳卫侍卫操心了。”
卫侍卫气愤地甩袖离去,苏珩年静静站在船头,感受到萧瑟的海风,眸光无意中往海中望去。
蔚蓝色的海水,在船头悬挂的几盏灯笼射出的烛光下,渐渐浮现出几道人影。
起初他只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海里怎会有人影?
莫不是什么海鬼?
未等他移动脚步,那模糊的人影就从水底潜了上来,一手抓住了大船的底仓。
“救……救我!”
苏珩年心底一惊,眼前之人,满脸尽是蜿蜒的伤疤,他的唇色,比白色的烛油还要白,整个人瘦骨嶙峋,显然是马上就要死掉的样子。
“你是谁?”
苏珩年不想看着人枉死,但也不愿意惹祸上身,他现在这样,显然是被
人追杀至此,“我……是青州府的郡守林之舟……希……望大人救救我……”
青州府郡守?那岂不是肃州刺史周城治下?
“来人,有人要救!”
苏珩年声音嘹亮,船舱里休息的侍卫都被他唤醒,不爽地冲出舱门,“做什么?苏公子是想这么晚了扰人清梦吗?”
卫侍卫一身软甲,胸前的扣子还未系好,腰佩长剑,满腹牢骚。
这苏珩年还真是多事,怪不得凤大人要她好好盯着他。
“话不多说,青州郡守在海里,若是耽误了正事,怕是三皇子也不会饶你。”
卫侍卫满脸惊讶,反应过来,又满脸警惕地看向苏珩年,眼底都是嗤笑,“你以为撒这么大个弥天大谎我就会信了?青州郡守老实在青州待着呢,怎么会跳海……”
他话音未落,苏珩年已经等待不及,海水冰凉,他却脱了长衫,只留一件单衣,纵身而下,宛若长龙,机敏锐利。
卫侍卫瞠目结舌,从未像此刻这般震撼。
他趴在船舷上往下看,海里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波澜,但却不见苏珩年的身影。
他差点以为苏珩年就要在淹死在海里,不由得惊慌失措地大
喊,“苏珩年!”
苏珩年的脑袋从海面下冒出来,他的手臂之外,还拖着一个身长七尺的男子,头上的官帽未摘,五品的官服也未脱。
“快搭把手!”
苏珩年猛地一喝,卫侍卫才从怔然中回过神来,一把抓住官员的胳膊,发现他皮包骨头的时候,心底不禁一颤。
官员呛了不少水,被救上来的那刻几乎没有意识,幸好他们有随队的大夫,又加上陈芊兰教的心肺复苏,官员才悠悠醒转过来。
刚刚睁眼的那瞬,他意识昏沉,甚至都不知晓自己身处何处。
“林大人,我是三皇子派来彻查周大人弹劾案的苏珩年,您还好吗?”
林之舟反应片刻,才算回过神来,他浑身湿漉漉的,被海上的风一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
苏珩年派下人送来干净整洁的外袍,给林之舟披上,“林大人在海上飘着,日日担惊受怕,想必生活必不好过。”
“您还是先去船舱里洗个热水澡,待休息好后,再与我们细讲也不迟。”
“好,多谢苏大人。”
林之舟确实是有很多事要讲,但他现在大脑不甚清晰,的确需要先镇定下来,好生思
索一下,理理思路才好。
“苏大人,对不住,方才误会你了。”
站在一侧吹着冷风的卫侍卫,却感觉脸颊滚烫,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都怪他,方才那般冲动做什么?
“无妨,林大人无事便可。只是,下次可不要这样意气用事了,不然,耽误了正事,恐怕我在三皇子那里,我们都交不了差。”
“毕竟,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是吗?”
卫侍卫脸颊和脖颈都红成了胡萝卜,他声音闷得说不出话来。
只觉得丢脸,又惭愧不已,想自己居然小肚鸡肠到这般,竟然连旁人的一句实话都容不得。
苏珩年话音一落,便往船舱去了,“卫侍卫若是有兴趣,也可以过来旁听。”
林之舟没想到,船上竟然也会有这般齐整的设施,他在一只圆桶里洗了这半月以来最安生的一个澡,水温偏热,可将他周身的疲惫尽皆洗去,他想着想着,思绪异常清晰起来。
“半月前,青州遭遇了十几年来最严重的蝗灾,蝗虫来的太快,所到之地,几乎要收割的稻子瞬间被消灭,官府接到报案的时候,蝗灾已经过去,我作为青州知州
,必然是要做表率,首先是将这件事上报给周大人,然后开粮仓,准备发救济粮。”
“但是苏大人也知道,如今是丰收季,粮仓里的粮食能剩多少?救济粮很少,灾民数量却不少。”
“周大人这几年的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