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回答,反而提起保姆的事:“姑母已经给我们物色了几个保姆的人群,这两天我过去看看,总之生了后不会缺人手照顾的,月子里我也会在你身边照顾着,我还买了菜谱,到时候给你炖汤补身体。”
林望舒不允许他逃避:“你不是年初还有个要出国的工作任务吗?”
陆殿卿淡声道:“这个不一定,我未必就是最合适的,其实单位还有两个同事,也比较合适。”
林望舒深吸了口气,她一下子明白了。
她深深地望进陆殿卿眼睛里,哑声唤道:“殿卿。”
她的声音异样到颤抖。
陆殿卿怔怔地看着她。
林望舒仰起脸,抬起手捧住他的脸。
她的手很凉,他的脸也很凉。
冰冷的触感让她异常清醒。
陆殿卿的手便覆盖上了的手,垂眼关切地道:“怎么了?”
林望舒哽声说:“如果你有什么事,你不应该告诉我吗?我不是你的妻子吗,难道你不应该说出来告诉我吗?”
陆殿卿静默地抿着唇,看着她睁大的眼睛,终于用一种异常平静的语气道:“望舒,我想放弃了,年后我不会出国了,这段时间我放假,从现在至少到你出月子,我都会在家陪着你,照顾你。”
林望舒茫然地看着他:“那你的工作……”
陆殿卿浅淡的眸子中没有任何情绪:“我就想陪着你,无论是亲人还是朋友,我都不想让他们插手,我想自己陪着你。这是我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难道我不该承担吗?至于工作,我放弃了,我不想当那个最优秀的人了!没有了我,他们还可以安排别人,中国人才济济不是缺我不可,但是你的丈夫孩子的父亲只有我,我不想在你生产的时候我却不在身边,我要看到我的孩子健康平安地降临在这个世界上。”
说到最后的时候,他的声音染上了压抑的嘶哑。
林望舒咬唇,望着眼前的他,他明明看上去那么冷静理智,浑身上下没有任何破绽,但是她却仿佛看到冰山之下包裹着的火山,一触即发。
她有些恍惚,竟然毫无理由地想起,那一天她带着学生去他们单位,两个人站在夕阳下说的话,那个时候的他温和宽厚,从容不迫,他用浅淡含笑的语气说起家族的使命,说起自己的未来,说起家族和个人的利益。
那个时候的他,仿佛一切都掌握在手中。
可是现在,曾经的温和离他远去,看似足够冷静的外壳被撕碎,他的气息中竟然隐隐有一种几乎疯狂的固执。
林望舒眼睛逐渐湿润了:“殿卿,你——”
她嘴唇颤抖,望着这样的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陆殿卿意识到她的激动,他忙握住她的手,声音因为极度的克制而平静到几乎刻板僵硬:“望舒,其实没什么,我只是放弃这次的机会而已,我以后还会有别的机会,就算没有也没关系,我并不一定非要走父辈的这条路,你不要担心,我有能力承担一切后果。”
他想抱住她安抚她:“你不要多想,我一定会把事情处理好,相信我。”
林望舒眼泪落下来。
她的眼泪落在他手上,他的理智瞬间被打碎,他手忙脚乱起来:“你别这样,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你马上要生了,不要多想,这真的没什么,你不能受到刺激,对不起,我就不该和你说。”
林望舒鼻子发酸,摇头,之后又点头,她脑子里很乱,不过她还是道:“其实没什么,你告诉我也没什么,你如果实在不想,那就算了,那你就陪着我好了,看着我们孩子出生,陪着我坐月子。”
陆殿卿抬手帮她擦了眼泪,怜惜地捧着她的脸:“你也觉得这样很好是吗?”
林望舒茫然,不过还是道:“是,这不是挺好的……”
她突然想起来,那一天,她和陆崇礼聊过的,关于责任的。
她喃喃地问他:“父亲,他怎么说?”
陆殿卿哑声道:“他很恼火,他终于发现,他的儿子并没有他想得那么优秀,也会让他失望。”
林望舒看着这样的陆殿卿,小声说:“这也没什么……”
她便想起自己和陆崇礼谈过的,陆崇礼对自己说过什么话?
他说如果不想承担,那就不要逼着自己承担,还说如果觉得很辛苦很累,那就放弃好了。
最后他还说,包括殿卿也是,殿卿不想的话,他不会逼他。
他还说什么来着,说无愧于心就好了,如果做不到,那也没有人会怪她什么。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就这么望着陆殿卿道:“他恼火就恼火,随他怎么想吧。”
陆殿卿:“我和他本来就不一样,我也做不到他那样完美。”
林望舒恍惚地看着眼前的陆殿卿,她想了想,终于道:“如果不想承担,那就不要逼着自己承担,如果觉得很辛苦很累,那就放弃好了。”
她又道:“只要无愧于心就好了,你做不到,也没有人会怪你。”
陆殿卿怔了下,他显然没想到她这么说。
她看着他的眼睛,补充道:“这是父亲说过的,他对我说的,他说他不会逼你,你想怎么样都行。”
喉结颤动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