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那里还有一种花生,细长,皮壳麻痕粗重,两个人没怎么留意过。
两个人面面相觑。
林望舒道:“这个花生产在南通,叫银锭花生,一个里面四五个粒,个儿小,味香,最适合做咸烤花生。”
她直接拍板:“所以我们今天就买这个吧。”
两个长辈同时静默,场面有些尴尬。
过了一会,陆母温婉地笑着道:“我们望舒就是不一样,连这些都懂,那就听望舒的,买这个吧。”
陆知义:“小林和殿卿结婚前,我看到,一眼就知道,咱们小林学识渊博,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陆母:“我是看着望舒长大的,小时候就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
陆知义:“望舒小时候我倒是没见过,不过她结婚那会儿,可是我一手教着的。”
对于这两位言语中的机锋,林望舒彻底不想理了,真要计较,计较到明天太阳出来也没个结果。
她干脆道:“所以您二位,先在这里歇歇脚,喝口茶,买什么,就由我和李姐来好了。”
之后,她利索地将那些大包小包往那里一放:“母亲,姑母,这些你们先看着,不要到处走动,免得丢了东西。我和李姐去买菜了。”
说完赶紧带着李姐跑去买菜了。
她想清净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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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饭时候,她为了预防万一,请两位长辈务必远离厨房,幸好几位堂兄弟姐妹也有志一同,把这两位哄着出去,这才算消停了。
因为陆崇礼工作忙,午餐只匆忙回来露了个面,留下陆殿卿陪大家吃饭,勉强算是吃了一个团圆饭。
下午时候,又陪着说了一会儿话,大家才各自散去,陆母也就带着林望舒往回走。
回去时,倒是不急,陆母带着林望舒过去了王府井,逛了友谊商店。
陆母手里大把的钱,是不缺的,至于外汇券布票工业券,陆崇礼自然不可能短了她,于是她出手大方,很是给陆殿卿林望舒买了一些。
林望舒其实都觉得太过奢侈了,有心劝阻,然而哪里劝得住。
陆母:“你看你父亲给了我这么多票,我若是不花完,岂不是辜负了他的心思。”
林望舒无奈,想着她手中那一沓,心想自己那公公也太纵着婆婆了……
陆母却继续道:“我不花,你们也不替他花,最后还不知道便宜了哪个。”
林望舒一听,顿时觉得,有理,该花。
陆母看她一眼,眼神柔软,只看得人心都酥了。
林望舒呆呆地站那儿,觉得自己可以什么都别想了,就老实当跟班吧。
陆母却幽幽地道:“你看你父亲这么大年纪了,还能有别的儿女不成?难道他的,不都该是你们的?”
林望舒深吸口气:“母亲说得在理。”
陆母又道:“我现在想想,你父亲这个人,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他。”
林望舒忙道:“父亲人品贵重,儒雅博学,能力卓绝,自然是没人能比。”
陆母轻叹:“他这个人是不错,但他最大的问题就是人太好了,殿卿跟着他这些年,被他养得也太过正直了,即使自己受一些委屈,竟然也就忍着,这让我怎么放心得下。”
林望舒听着这话,并没作声,根据她的经验,这婆婆起了话头,必有下文,等着就行了。
果然,陆母继续道:“这些年,你父亲出入国外,总是会去看我,我倒是不惦记他,只是惦记殿卿。他是我九死一生才生下的骨肉,我怎么都放心不下他。一直到前年,我们分别七年后,母子终于再次见了面,看到他的时候,我心里只有疼。”
林望舒试探着小声道:“是前年殿卿出国那次?”
陆母颔首:“我一看就知道他过得很辛苦,我想着,我从小宠着爱着的儿子怎么活成这样?”
说到这里,她温婉的眸中泛起哀伤:“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好好照顾他,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好像也做不了什么让他好受一些。”
林望舒垂着眼睛,没吭声。
陆母继续道:“不过去年,他又经过香港,我觉得他变了很多,性子都仿佛开朗了,也爱笑了。这次回来,看到你们的生活,我总算放心了。他结婚了,成家了,整个人都变了,以前像一块冰,现在却柔软了很多。”
其实这个时候,林望舒并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勉强道:“他性子好像确实比之前开朗了。”
陆母苦笑:“我这次,可以说是排除万难才重新踏上大陆的土地。我回来就是想看看你,也看看殿卿。分别多年,我对这个儿子也许并不够了解,但是他和他父亲几乎是一个模子脱出来的,所以我大概能猜到他的心思,他很固执,也很保守,认定的事情,便不会改。”
林望舒微微抿唇。
陆母看着林望舒,声音越发柔婉:“他从小就惦记你,你来我们家,他嘴上不说,心里却很喜欢,会偷偷看你。你心大,自然不明白,我记得小时候,你吃肉,他看你,你还一脸防备,生怕他抢你的肉。”
林望舒:“…………”
她真没想到,婆婆记住的,竟然是自己这贪吃傻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