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说来也是,高大人手中既有宁儿这等绝色,何不早些引给我呢?”
既是要做这纨绔公子哥的模样,谢砚书话中的轻浮调子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将军这话可是何意?若高大人向您献的人并非是我,你可否还会如现下这般?”薛予宁拂开了谢砚书的手,怀着些愠怒在一旁的椅子落座。
高安瞧着眼前情状,只觉奇怪,分明这女子也是被他们无意之中带来这凤阳城的,照说若是寻常女子遇见了此事也会一番惊诧,为何眼前这人竟还真像他们手下培植出来的伶人?
“姑娘这是哪儿的话?谢将军身边还从未有过别的女子呢,你倒是第一个,将军待你不薄,怎的还同将军耍起小性儿来了?”
高安俨然一幅与薛予宁相识的模样,此举也是他的一番试探,他与薛予宁本就不相识,连她叫“小宁”也是从谢砚书的嘴里说出的。
眼下他这般言说,便是在瞧薛予宁是否向谢砚书说清了真相,她本就不是真的伶人,即便她向谢砚书说出自己是被拐来的,于高安而言也并非是大事,近年人伢子本就猖獗,手中有几个拐来的女子也无可厚非。
况且这样一说倒也更符合他高安所显示出来的无甚大用的性子。
薛予宁不动声色地同谢砚书对视一眼,随机自然而然地接过了高安的话:“高大人所言极是,小女子那是几世修来的福分这才得了将军的垂爱呢。”
谢砚书倏然起身,阔步走到薛予宁跟前,右手揽住美人肩:“所以说,高大人于我倒是有恩呢。”
高安连忙开口:“将军言重了”他顿了顿,旋即眸光一转,因笑道:“将军既然这些日子兴致正盛,不如下官再为将军置办一场酒宴可好?”
“高大人,眼下凤阳城外正有敌国军队环伺,若是再兴宴席,你以为这合适吗?”谢砚书冷然看向高安。
高安冷不丁被这眼神一盯,立时便跪了下来:“将军所言有理,此乃下官之过!”
然高安却并未听见那人进一步的言语,反而是一阵朗笑响起:“高大人,不过是同你打趣罢了,你怎的还当真了?”
谢砚书抬步向前,两手轻扶起了高安,替其理了理衣襟道:“大人恐是有所不知,我本就是个纨绔浪荡子呢。”
高安愣了半晌,亦是附声笑道,他虽人在凤阳,却对面前这个定国公世子有所耳闻,年少成名,虽未有任何军功,但听闻却是文武双全,而眼下他既自称浪荡子,又怎知不是在同他做戏?
高安压下了心中所想,回神道:“将军既这样说,那下官也不瞒将军了,凤阳城的豪绅们每逢腊八皆会在汀兰楼摆宴,届时还请世子爷务必前来同我们小酌一杯呢。”
“那是自然!”谢砚书倏尔大笑,声音润朗似风。
高安向他一揖后,便欲做离去之姿,只他转身之时,又瞧了一眼谢砚书身边的女子。
却听女子忽然叫住了高安:“高大人请留步。”
薛予宁转头对向谢砚书,柔声道:“高大人亦于我有恩,不知将军可否让奴家同高大人小叙一番?”
谢砚书嘴角挂笑,一手轻柔地拂开了薛予宁垂在面颊上的发丝,低声笑道:“那你可得快些。”
薛予宁垂头含羞一笑,旋即推开了谢砚书的手,同高安走至了正堂之外。
“高大人。”薛予宁先是朝着高安微微福身,随后敛去了面上的羞色:“许是大人也在疑惑分明我是才被拐来的,却为何像个真伶人一样?”
高安眼中闪过一丝明光,他轻笑道:“宁姑娘可是有何难言之隐?”
薛予宁缓步拉开了同高安的距离,轻然抬手抚了抚肩头的碎发,言语中竟带了些哭腔。
美人含泪轻语:“我本是帝京人士,家父在我阿娘过世后,便另取他人,而后家父过世,我那名义上的阿娘却要将我卖给一屠户,那屠户生性暴戾,而我既有这般姿貌,自是不愿委身于一屠户,因而在逃跑之路上,便混着车队到了凤阳。”
薛予宁缓了缓又继续说到:“左不过是陪人饮酒罢了,倒也比嫁给那屠户强,而昨夜我才知晓竟是陪这谢将军饮酒,谢将军一表人才,家世显赫,我当即便生了别的心思。”
高安似是领悟了薛予宁的话中意,他沉声开口:“那宁姑娘寻我出来可是有何事?”
薛予宁止住了眼角泪,她缓缓抬头,粲然一笑,朗声清浅:“我?自是想同高大人做笔交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