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氏现如今是真的半点声音都已经发不出来，她的整个声带都已经被叶挽歌封住了，如今，她不过是个又聋又全身瘫痪的老人。

满头白发，垂垂老矣，奄奄一息，风烛残年的老人。

叶白氏眸中怒火燃烧，却是真的半点耐叶挽歌不得。

她如今，什么也做不了啊！

她恨啊！

她恨！

叶白氏现在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成了一个废人，完全完全的废人！

叶挽歌说得对，若她知道今日自己会沦落至此，在昨日自己便应该上吊自尽，再让林琳嬷嬷奔走相告，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被叶挽歌逼死的！

届时，叶挽歌便会受尽天下人的唾骂！

届时，叶挽歌便成为不了寂王妃！

如此，如此不就好了吗？

叶白氏后悔，真的后悔，她为什么要自讨苦吃！

悔恨交加的泪水从叶白氏浑浊的双眼之中滑落，模糊了她的视线。

叶挽歌收回自己的手，缓缓的站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叶白氏，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

“恨我吗？后悔吗？可惜，你什么都做不了了，你的下半辈子，便这样好好活着吧。”

叶白氏如同困兽

一般，她张了张嘴，却是只能上下唇轻轻相碰，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叶挽歌依稀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叶白氏的模样。

那时的她，风风光光浩浩荡荡的从江北回来，宛如一家之主的，那副阵仗和气势，实在是叫她难以忘记。

可如今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叶白氏便成了现在这幅模样了。

所以说啊，人啊，还是不能太嘚瑟太嚣张了，否则，总会有报应的。

“我此时的心情，你应该很了解吧？你当年杀了我母亲的时候，大抵也曾经快活过……呵呵，我娘若是能看到你这幅模样，大概也什么心头恨都消了。”

叶白氏仍然是流着泪，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整个身子是侧着歪道在地上的，所以连怒瞪叶挽歌，都十分费劲。

叶挽歌看着地上的叶白氏，冷哼一声，深觉得这种的惩罚已经足够了，她会好好养着她，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辈子都只能如此。

对一个杀了叶挽歌母亲的人如此，叶挽歌觉得在已经是最为仁慈的手段了。

最大限度的仁慈下，让叶白氏过的最为痛苦的方式，大抵也不过如此。

叶白氏此时的心情，

就算无需说出口，叶挽歌大抵也是能猜测出一二的。

无非就是恨她，后悔，痛苦，诸如此类的心情吧。

这些，可都于她无关了。

叶挽歌将银针收回自己腰间的暗层之后，便佯装惊讶的往门外大喊了一声，“哎呀，林琳嬷嬷，祖母忽然病发了，你快些进来看看祖母是怎么一回事啊？”

禁闭的房门吱呀一声推开来，可站在门外之人，却不止林琳嬷嬷一个人。

林琳嬷嬷和香冬在站在两侧，而站在中间的人，却是叶景明。

叶景明神色悲痛之际，脸颊之上还有两行泪水，他眸光复杂的看着叶挽歌，直直的凝视着她半响，才将视线转移到地上的叶白氏。

此时，叶景明的眼神之中满是痛苦和愤怒。

他看着地上那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已经被叶挽歌折磨得几乎没有人形的一个老人，叶景明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样的心情。

这个人，虽然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却也是自己的嫡母。

叶景明的亲生母亲去世得很好，他身为庶长子，从小就敬嫡母为亲生母亲般敬重，他自认为，从未对嫡母有过半分不好。

可他从来不知，他最爱的

妻子，最爱的女人，竟是自己的嫡母所害！

叶景明今日才知道，徐凤蓉的死，并非天意，并非伤重，并非病逝，而是人为，害死她的人，还是自己几十年来一直都十分敬重的嫡母啊！

这个事实的打击，远胜于叶白氏知道叶挽歌并非他所出的打击来得大。

叶挽歌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叶景明从来都知道的，在娶徐凤蓉的时候，他便知道的，可是他从来不在意。

叶景明只知道他和蓉儿是心意相通的，是两情相悦的，便足够了。

至于蓉儿腹中的孩子是谁的？

叶景明从来没有问过，他看着这孩子在蓉儿腹中一日又一日的长大，那种小生命的神奇，他至今都印象深刻，他甚至，比蓉儿更要期待这孩子的出身。

叶景明是真心爱着徐凤蓉，便也爱着她的一切，包括她的孩子。

他是看着叶挽歌出世的，看着她长大的，这种感情，即便不是亲生的，那又如何呢？

叶景明打从心底，早就将叶挽歌视如己出。

所以，今日在门外听到叶白氏口口声声的辱骂叶挽歌和徐凤蓉时，叶景明有千次百次都差点忍不出冲出来制止。

可是

他没有，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他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做。

叶景明也有那么一刻恨不得杀了叶白氏，可是他仍然是不能，也不敢这么做。

这个老人，是自己的嫡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