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稳准狠是关键。急忙问:“要是能稳稳妥妥拿住矿山,你不想接钱,都要往你手里塞。”
他近似挖苦地问着:“嘴上痛快了,要有凭据呀。抓人,也只能是带走惹事的矿工,与矿山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你说是102就是102啊。找来凭据,急啥?走急了不稳,跌倒了爬起来一折腾,煮熟的鸭子会飞掉的。”他心里没底儿,却在安慰巴雅尔。
“咋会没有牵扯?儿子打伤人了,老子要赔钱啊。”
“这是两码子事。抓走几个矿工,对牧民来说是好事,留下了猫头鹰,老鼠就会少了,草就好了,牛羊吃饱了,还愁钱到不了手。这是最主要的,知道的人越多越好,知道打猫头鹰是犯法的。”
“土律师”知道苏木长和我的关系好,硬是随着巴雅尔去矿山搅合,非要把自己的后路堵死。我盘算着应该早点下手应付他,不动声色的和企业的法律顾问秘密沟通,在办公大院里立了三个保护野生动物承诺签字的大牌子,看板上有《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中的黄羊、雪兔、猫头鹰、天鹅、鸳鸯、鸿雁、秃鹫、旱獭等彩色图片,图片下面注明了保护等级、生活习性、处罚的数量和量刑的标准。527名矿工在上面签了名,按了手印,留好了签名的影像资料。签完名后,人头都扎在了一起,唧唧喳喳议论着:有人说,从没听说打个猫头鹰要罚款,多了还要判刑。有人说,掏个獭子烤着吃,也不行了。工区长亮着嗓门说,今后下了夜班在宿舍呆着,喝酒也行,“炸金花”也不犯错,不要去草原上掏旱獭窝了,老婆丈母娘和老娘的毛领都攒足了,歇歇手吧。黄羊没看见,想打也没有啊。剩下来的雪兔和天鹅更不要动了,那是要量大刑的。至于猫头鹰嘛,最好也不要随便打,当然了也不是全篇一律,夜间在井口附近乱叫,也可以打,对外一个口径,啥也不打了。
有个矿工听后不明白地问:“广告牌上没有的,能掏窝子,能用气枪打吗?像土蜂窝和水鸟之类的。”
工区长瞅着他说:“你傻呀,有的水鸟也是保护动物;有的也不是,我也说不准,穿制服的人问起来,就一句话,啥也不能打。至于土蜂嘛,多掏点做下酒菜,没啥。”
差不多过了一个多周,“土律师”围着矿井推车的工人和宿舍溜达。遇到矿工就套近乎:“猫头鹰在矿井上面叫嘛。”他在等矿工说:“叫啥叫,再叫用枪把它打下来,一叫会死人的。”
有的人不知说点啥好,怕话出口惹祸,不理不睬的走了。有的人说:“叫与不叫与你有关系吗?贼眉鼠眼的一瞅就不是个好东西,神经兮兮的。”
一个矿工在渣头上卡着矿车,不耐烦地说:“溜达了好多天了,像警察破案似的,见一个问一个,是不是瞅机会来睡人家的老婆。”
两个把钩工小声说着说:“他是猫呀,能嗅到鱼腥味。气枪声那么小,夜间落下的猫头鹰,他能看见?又没蹲在井口上,瞎操心。他是秃鹫倒也认了,找上门来吃掉了,省了事了,不用去挖坑埋了。”
问的人多了,矿工觉得不对劲,是不是森林公安的人,穿着便衣来找证据的。自知身上有硬伤的工区长秘密把矿工组织起来开了个会,冷牙冷齿地说:“碰见陌生人,不要随便说话,微笑点头过去就是了。搭上腔三拐两拐就套进去了,掉进去没人去捞的,自己往坑里掉,谁捞谁掉进去。”
嘎查长路过井口,远看近看是“土律师”的身影,凑过去冷眉冷眼地说:“串店的人,不本分烤串,东一头西一头的忙啥,跑来跑去能把钱跑进兜里?长翅膀的能飞来,就能飞走,纠结啥。老鼠多了,猫头鹰会飞过来的。”
井口西门的巴雅尔也在四周转悠着,一个放羊的人和一个串店的人搅合在一起,闹到面上的事,苏木不会找矿工的,嘎查又成了出气筒。快走两步堵住了“土律师”,酸言辣语地问:“烤肉串的到牧点乱跑乱飞地,早一天晚一天能把自己变成肉串。”
巴雅尔的推理是嘎查对矿山打猫头鹰不阻止,也就是支持了。猫头鹰少了,老鼠就多了。老鼠多了,羊草五花草毁坏得厉害了,羊吃啥,说到底是对不起牧民和牛马羊。他接着把话吐到了嘎查长的脚前:“好事坏事都能撞见你。要不去趟矿山,看看账面上事102,还是120。那些矿工要向牛羊低头,向牧民认错。打死了那么多猫头鹰,做了对不起牧民和牛羊的事,祸害了草原。”
额日敦巴日在揣摩他哪来的这么大的底气,为啥把话说得这么硬,想必是手里有矿山的把柄。没有十二分的把握,他是不会站出来和自己硬碰硬的。他把巴雅尔的话握在手里,像灌血肠一样,用手向前捋着肠子里粪便,慢慢的回答着他。工区长打着招呼:“嘎查长溜达啥呐,矿井这几天可是热闹了,该来的来了,不该来的也到了。百鸟朝凤了,今年我非富即贵了。”用恶狠狠的眼光雕琢着巴雅尔的脸,嘴里却开了花,“有些人来了,我要远远的去迎接;有的人,看了一眼不想瞅第二眼,脏了眼球。”
他俩在大大的宣传栏前,用手机拍下了野生动物的图片。“土律师”说:“用这些图片堵你的嘴啊,都签了名,矿工能做知法犯法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