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路途奔波,又解朕之苦难,在边疆亦多立功劳。”
“传朕旨意,赐爵虎侯,食邑千户,世袭罔替!”
“赐丹书铁券,非谋逆之罪不可杀,非圣旨亲临不可使下狱,非皇命亲至不可阻其行!”
许褚行大礼谢恩。
“冠军侯有大功,但朕只怕等不到那一刻了……”
刘宏叹了一口气,道:“许褚,你速去冠军侯府,将荀或带来。”
“张让,传令百官,宫外跪侯!”
“是!”
两人急忙去办。
刘宏坐回了床上,一直看着手中的画卷,嘴角带着笑容。
“父皇,您吃些东西吧。”万年公主看着脸上带笑
的刘宏,心中既欢喜又难受。
“不吃了,不吃了。”
刘宏摇头,道:“有此物,足矣,足矣!”
刘宏收起了画卷,看向左右何后等人,道:“除万年外,都出去。”
何后等人惊讶不解,连两个皇子也一并带了出去。
“父皇!”
万年公主见刘宏这般表现,心里已有了个七七八八。
这是要交代自己后事啊!
当即跪了下去,泣不成声。
“孩子,莫要哭。”
刘宏将她扶了起来,带笑道:“你父皇这一辈子,没做过几件好事。”
“等我死后,本是要在青史上遗臭万年的。”
“不过朕有冠军侯,后世的人便是想骂朕,都难开口了。”
刘宏忽然一叹,道:“虽然如此,但有些事,却也难以更改啊。”
“先帝无子嗣,你父皇我本是一个小小亭侯,因被外戚窦氏选中,入朝而为帝。”
“这些年来,我培育宦官,以此击垮外戚。”
“但这权力之争,始终难休啊!宦官与外戚无论如何斗,都要依靠皇权才能行事,其根本上而言,还是你
父皇我说了算。”
“可现今不同了,地方做大,士族做大,他们与皇权是彻底冲突的。只有皇权变小,他们才能做大!”
“所以我兴宦官,锢士族,原因就是在此。但我亦知大势所在,非一人可以轻易更改……”
刘宏眸子深邃。
死前的他,看得格外透彻。
“等我死后,天下必乱!”
“诸士相争,无论外戚和宦官,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昭昭皇权,只怕也会沦为他们手中的玩物和傀儡。”
“你这天潢贵胄的公主,亦将如此。”
“父皇!”万年公主泣不成声,不知所言。
叹息的刘宏目光突然坚定起来:“但朕不甘心!朕不想做亡国之君!”
“朕也不想自己死去之后,自己的人任由他人把玩、践踏!朕的江山四分五裂,皇权与我同堕九泉!”
“冠军侯的异军突起,给了朕希望!”
“而朕希望的最后一笔,便在你身上。”
“我身上?”万年愣愣的看着刘宏。
“不错!皇权若兴,天下便是一统之局,百姓即便
疾苦,亦有个限度。”
“皇权若败,诸侯纷争,那将是真正的民不聊生。”
“大汉是存是亡,这天下终将走向何处,皆在你身!”
刘宏紧抓着万年公主的手:“万年,父皇有一事求于你。”
“父皇您说,万年一定听话。”
刘宏笑了:“父皇要将你嫁给冠军侯,你可愿意?”
万年公主猛地抬起了头,眼中的泪水都要凝固了。
“怎么,你不愿意?”
“父皇,万年愿意!”
“愿意就好,愿意就好!”
刘宏点头,猛地咳嗽了几声。
“等我去了,这洛阳便会乱起来。”
“父皇昭告天下,将你嫁给冠军侯,如此一来,谁都不敢动你……不是因为你是一个死皇帝的女儿,是因为你是冠军侯的妻子!”
“父皇……”
“万年不要哭。”刘宏摇头,替女儿擦去眼泪,面带慈祥笑意。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平凡的父亲。
他从枕头底下,拿出两卷圣旨。
极小,只有手指长短。
“这两封圣旨,你一定要贴身收着,这对你和你的夫君而言,都有大用。”
“等到天下大乱,有人坏高祖规矩,异姓称王时,你便取出第一封,用以昭告天下。”
“等到有人废汉称帝,改朝换代时,你便取出第二封来。”
“这上面有我的皇印,在祖庙中还有印证下卷,做不得半点假,乃是真正的大汉皇意,于将来大有作用……咳咳!”
“万年,你千万记得,此物绝不能丢失!”
“父皇,万年记下了。”公主贴身收起。
“好……好!”刘宏点头,脸上浮现笑意,道:“等荀或和许褚再来,你便随他们走,去在冠军侯府住下。”
“那里,比皇宫更安全。”
“报!”
此刻,门外又起通之声。
“许褚荀或至!”
“张让回信,百官已在宫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