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为宋恒轩担忧的,怕宋溪生了不该生的心思,抢了宋恒轩的职位。能这样想的大多数都是宋恒轩的嫡系下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等场面话说完,宋居伟将宋溪带去了宋恒轩之前的办公室:“小溪,你先在你大哥的办公室里呆着,秘书会教你该怎么做,记得多学多看。放心,不会让你太累的,等你大哥伤养好了还得让他来。”
这是在敲打宋溪,告诉他你只是个临时的。宋溪一一应下,最后说:“爸爸,我想现在就看看文件熟悉一下。”
宋居伟笑着拍拍他的肩:“你能有上进心是好事,看到不懂的地方喊秘书就行了,再不懂直接找我。”
宋溪强忍不适:“知道了,爸爸你去忙吧。”
看着宋居伟关门,等外面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后,宋溪一把拉开椅子跑到总裁办公室的独卫,抱着马桶大吐特吐。
等他好不容易缓过来,腿已经软的站不住了。
宋溪瘫坐在地上,手用力揪着衣领喘息,平复半晌才撑着身子站起来,摁下抽水键,听着哗啦啦的水声看着镜中的自己。
他没想到自己还能回来。
与宋恒轩和宋煜清在火场中不一样,他的潜意识太深,在那场大火前根本没意识到任何不对劲,于他而言,自己上一秒还在精神病院,下一秒就来到了这里。
接着才是这段时间纷沓而来的记忆。
宋溪在瞬间就确定,宋浔南重生了,而自己的那两个哥哥,估计也重生了。但他根本就不敢让宋煜清发现自己重生,他怕自己再次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上一世在眼睁睁看着宋浔南死后,宋溪的第一反应是不可置信。
那个曾经耀眼到让自己仰望,后来即便满身淤泥也要挣扎着这活下去的宋浔南,怎么可能自杀?
可他真真切切死了,身体被烧得面目全非。
宋溪不懂宋浔南最后的选择,但当他也经历了这一切后,就懂了。
宋煜清开始查他,翻出了很多他曾做过的事,然后一一报复到了他的身上,甚至是十倍、百倍的报复回来。
当他濒临崩溃受不住要跑时,宋煜清笑吟吟的告诉他,他不可能跑得掉。
宋溪去求助自己的父亲,但是宋居伟只是不痛不痒地说了宋煜清几句,就像当年对宋浔南那样对待自己。
全然的漠视。
许晴哭着对他说:“你要是没来找我们,该有多好。小南就还是我们的孩子。”
宋溪那时候就知道了,宋家在恨自己,恨他间接对宋浔南做的一切。
多可笑啊,他们这些围观者也有罪,现在倒开始审判起他人来了。
他,和他们,真不愧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全员恶人,没一个好东西。
宋溪怕疼,不喜欢自己受伤。但某一天起,当他拿起抽屉里的美工刀,往自己手臂上划去时他就知道,宋煜清成功了。
他开始理解宋浔南当初的痛了。
宋浔南死后的一年,宋居伟退休了,和许晴回到h市的祖宅,再也没回来过。宋恒轩开始做慈善,为抑郁症患者建立基金会,几乎将整个宋家送出去。宋煜清早就息影了,去做无国界医生,却死在了失事的飞机上。
而宋溪被送进了精神病医院。
他偶尔看着小小的铁窗外的世界,会想起宋家,恨意从心底滋长,如藤蔓缠绕住心脏,毒刺扎了进去。
但是更多的,他会想起宋浔南。
这世上只有亲身经历,才能感同身受。
想的多了,宋溪能回忆起不少两人之前的记忆。
他以为自己第一次见到宋浔南是在新生报到会上,其实不然,他在更早前就遇到了对方。
在一切都没发生过的最初的最初,他刚刚踏入大学校门,怯生生地向宋浔南问路:“学长,请问计科院的报到处怎么走?”
宋浔南一愣,继而迎着阳光笑眯了眼:“我不是学长,不过我可以带你去。”
宋溪那时候看着宋浔南明媚的笑容,一边心底想着怎么会有人笑得这么好看,一边因为自己的失误羞红了脸。
……
抽水声停下,宋溪对着镜子呵了口气,在上面一笔一画写出个“宋”字。
他笑了笑,因为呕吐而有些泛红的眼睛在此时莫名诡谲。
“宋浔南,宋浔南……”他低声呢喃那个名字,缠绕在唇齿间,无端亲密,“……你讨厌宋家吗?我把它毁了送给你好不好?”
“你想要毁掉什么,我都帮你,好不好……”
包括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