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皇后果然吃了一惊。
双眼突然瞪大,脸上也露出像是被雷劈到的表情。
鹤知知心中酸涩,又有草芽破土般的隐隐冲动和紧张,胸腔里突突直跳。
她虽然也有想过,要跟母后坦诚此事,但绝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虽然是被逼无奈,但鹤知知并不后悔。
不仅仅是因为只有这样母后才会延缓给睢昼定罪,还是因为她对睢昼的情谊确实不会再改变。
跟什么时候说出口无关。
皇后幽幽地看着她,忽而似是想起一事,指尖在下巴上点了点。
“你小时候,七岁的时候。”
鹤知知抬头,满脑袋问号。
“西南部进献了一位名厨,自己带着材料,要给我烹制一道最拿手的小菜,冷锅兔肉。”皇后眯眼回忆。
鹤知知继续茫然。
皇后幽幽道:“那时你也抱着那只灰肉兔眼泪汪汪地说,那是你最心爱的兔子。”
就因为不想让她吃掉那只兔子。
鹤知知脸上一阵臊红,攥紧拳喊道:“那又不一样!”
鹤知知皱眉郁郁,胸闷得紧。
母后若是不看重她的心意,她该如何是好。
睢昼又该怎么办。
皇后站远了些,无声地对着鹤知知打量了好一阵。
“真的?”皇后终于轻声问。
鹤知知点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
鹤知知为难地迟滞了下。
这怎么说得清楚,是什么时候的事。
在她自己都还没发现的时候,目光就已经落在睢昼身上移不开了。
皇后低头沉默不语,良久,长长地叹息一声。
“确定是他了?不改了?”
鹤知知用力地点点头,又用力地摇摇头。
皇后垂眸,靠坐在了木椅上。
“那你过来,我同你说说话。”
这一番话,鹤知知听了整整一个时辰。
离开中宸宫时,鹤知知忍不住回头望了望。
皇后仍然倚靠在木椅上,一手捏拳,撑着太阳穴闭目休憩。
到这时候鹤知知才发觉,母后的身影,看起来总有几分挥之不去的寥落。
鹤知知深吸一口气回了金露殿,母后给了她机会,要她用最短的时间找出叛贼另有其人的证据,若是她找得到,睢昼便能彻底脱罪。
母后也承诺她,在这段时间里,睢昼会受审,但不会受苦,会让医师去给他治伤,但鹤知知不能去看他。
鹤知知哪怕再如何想亲眼去确定他的安危,也不得不忍着。
快到端午,天儿越来越热了。
鹤知知将自己闷在房中整日不出门,更无心关心外面的天气怎么样。
她和母后都知道,这个“最短的时间”,也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母后抓错了人,谭明嘉以及谭明嘉背后的人就一定会继续拖着,绝不可能那么轻易就交代。
他们要等,等到大金覆灭,等到母后的政权落入旁人手中。
鹤知知这里还有最后一个法宝。
那张藏宝图。
一开始,只是为了找谭明嘉的下落才去追踪那张藏宝图,现在看似已经没有用了。但谭明嘉不惜收编山匪去劫掠屠杀谷家掌门,这张藏宝图就一定有意义。
藏宝图,真的是为了钱财么。
鹤知知连轴转着,几乎不吃不喝,脑袋里一直在想这件事,把那几张碎片摆在眼前,翻来覆去地看,恨不得用目光盯穿它。
偶尔打盹睡着时,梦境里也全是神秘的山洞,藏在某处,里面不仅有惊天财富,更有她所需要的抓住叛贼的铁证。
福安发现她不对劲,硬是将她从房中拖了出去。
鹤知知脸色像是从没见过太阳一样的白,比纸还薄。
她眯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大团大团的云铺在上面,只在偶尔的边角露出蓝天的底色。
“我们回宫后,过了多久了?”鹤知知轻声问。
福安道:“殿下,一天了。”
鹤知知点点头。
还好,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久。
她转身要继续回房去研究那几张碎片,被福安一把拦住。
“殿下!您这样下去不行,身子都要垮掉的。”
“才过了十二个时辰。”鹤知知伸手推他。
“可是从北郡回来的那十天,您也没合过眼。”福安心疼得脸上的肉都在颤,“您要是实在睡不着,也换换脑子,想想别的事儿吧。”
鹤知知深深吸一口气进肺腑。
她知道,福安说的是对的。
她必须要调整自己。
鹤知知道:“好,出去走走。”说是出去走走,但鹤知知现在谁也不想见。
就挑避着人的小路,静静走着。
绕着宫城转了大半圈,到了南六所。
院墙里,传来有节奏的锯木头的声音。
鹤知知脚步一顿,转了进去。
无岐匠人在里面,摆弄他那些木头。
他有自己的世界,永远不会塌,无论外界发生了什么,都与他无关。
一瞬间,鹤知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