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树上掉下来,恰好砸在他脑袋上。
苦生伸手一摸,从头上抓下来一个板栗球。原来旁边这棵树正是棵板栗树,仰头一看,刺果稀疏,只有树顶位置有一些。
僵尸有铜筋铁骨钢皮,普通的刀也刺不进皮肉,板栗球这点小刺他当然不放在眼中,徒手捏开,取出里面的板栗。
“凡人应当是能吃这个果实?”他问诛邪剑。
诛邪剑一动不动。见它不反对,苦生蹲在罗玉静身边,把板栗塞进她嘴里。他剥出一个塞一个,很快把罗玉静嘴里塞满了板栗,塞得鼓鼓的。
“她不往下咽,这可如何是好?”苦生搬起罗玉静的脑袋,“待我来帮她咽下去。”
昏迷中的罗玉静露出痛苦的神情,她的嗓子被卡住了。
诛邪剑颤动,开始指着苦生,苦生再把罗玉静一个翻转,猛击她后背,让她把嘴里的板栗吐出来。
他对着诛邪剑抱怨:“方才你不也同意了喂这个,怎的都怪我!”
“可恶,我从出生起就没吃过东西,怎么知道这时候该给她吃些什么!”
他把软绵绵一团的人抱起来,烦恼地四处张望。这里是深山中,人迹罕至,没有人烟。
好在这是秋日时节,山中也有些成熟的野果,苦生寻到一样,就问诛邪剑:“这东西能不能吃?”
“诛邪剑,你不要装死,给我一点回应!不然,若是吃出了问题你不要再指着我!”
苦生口枷取不下来,又不能尝,只好依靠手指捏着的硬度来判断这东西会不会噎死人,依靠嗅到的气味来猜测这东西能不能吃。
“一股甜味,能吃。”他捏了个柿子就往罗玉静嘴上糊。
这人醒着时碰一下就忽然尖叫哭泣,现在昏过去了,却靠在他怀里,还将脑袋往他衣襟里藏,显得又安静又可怜。
苦生没什么心思,抬手把她的脑袋揪出来喂柿子,糊了她一脸的黄。
再寻一样野果,捏开壳闻闻味道,气味很奇怪。苦生心说这气味和从前师父做的饭一个味道,应当也是能吃的,再次毫不犹豫往罗玉静嘴里塞。
罗玉静被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熏醒,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只带着铁指套的手捏着什么往她嘴里塞。她挣扎着躲开,幽幽问:“你在给我……喂屎?”
……
在水边洗掉脸上的残渣,罗玉静将自己乱七八糟的头发打散梳理,梳着梳着,望着水里的倒影又开始发呆。
“她怎又发呆?”苦生蹲在旁边的大石头上等着,问旁边的诛邪剑。
一般而言,厉鬼都是没有神智无法交流,但这个女人虽然有厉鬼的气息,却又是人,似鬼非鬼,似人非人。从某种意义上,倒是与他很像。
人之所以成厉鬼,无非是含恨或不甘,这个女人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若是为恨,不见她去报复仇人,若是为不甘,也没见她有去做什么事的强烈意愿,只有一身悲与痛。
“那厉鬼,你以后就跟着我。”苦生说,“不要想着逃跑,你是跑不掉的,可明白?”
罗玉静不言不语,用手缓缓梳着头发。
苦生又道:“就算你藏在凡人身体里,一身厉鬼怨气也会侵蚀身体,这身体你不可能一直用下去,过不了几年终是要死。”
“是吗。”罗玉静终于开口说了两个字,看上去仍然是无动于衷。
苦生要继续去寻厉鬼踪迹,不愿在这耽搁时间,提起破竹筐准备再如之前那样把人装走了事,结果破竹筐被折腾这么久,整个散了架。
将破竹筐一丢,苦生一脚踢断一棵树,折下树干做了个背柴的架子。把罗玉静往上一放,背着就走。
这人对外界反应迟钝,不用多说,将她当个菩萨像背走就是。只要不碰她,她就没什么反应。
行在山路,罗玉静坐在并不舒服的柴架子上,两条腿垂下,白色裙子飘飘荡荡,出神看着两旁树木倒退。
一阵风从后方吹来,将罗玉静的长发吹到苦生脸颊边,他嫌弃地抓了一把往后抛:“你头发绑起来,不然给你烧了。”
罗玉静抓着头发怔然望天。
前方有棵柿子树,苦生摘了两个柿子随手一抛,精准地抛到罗玉静腿上,滚进她怀里。
山间秋叶红黄交杂,深深浅浅。苦生在前头挥开头上的树枝,几片黄叶飘飘荡荡,也落到罗玉静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