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亮如白昼,还能分得清的完整白骨单独放在一起,底下散乱混杂的则堆放在另一处,最终清算下来,这里的尸体最少在五百具以上,根据刚赶到不久的专业人员分析,最早的大约在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间了。
在两个老人屋子里搜出了许多杂物,包括旧衣服、各种背包等等……这些明显属于不同人的东西,在一些包里找到的证件也证明了这一点,唯一的相同点是,所有证件都属于姓罗的女孩。
“这么多,他们是在骗杀无辜的人来供养罗氏神?可是罗氏神不是早就已经消亡了吗,这是没有用的啊。”秦非常拿着那一叠身份证件,颇为唏嘘。
那边的老头子被控制住了,正对着一旁老婆子沾满了淤泥的尸体发呆,苍老颤抖的模样尤为可怜。罗玉安看着他萎靡瑟缩的样子,忽然起身站了起来。
她一起身,嘈杂但有序的现场忽然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她。
荷塘里的白骨已经清理干净,就剩下一堆堆散发着腥臭难闻气味的淤泥,浑浊的泥水覆盖在淤泥上方。
罗玉安走向颓丧的老头子,一把抓住他的脖子,将他拖到荷塘边。
老头子剧烈地挣扎起来,惊恐地扭动着,张口要说话,却被罗玉安按着脑袋埋进了泥水里。
“咕咕——噗——”
老头子拼命摇头,想要摆脱这种窒息感,然而他的力气完全比不过罗玉安,整个人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弱。终于,他不再动弹了,浑浊泥水里溢出一丝丝鲜血的红,老头子鹰爪一样的手指抠抓在荷塘边,鲜血直流。
看着他失去生命,罗玉安感觉胸口沸腾的那种不知名的情绪一下子平息下来,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从她的身体里抽离出去。
不是错觉,真的有黑红色淤泥一样的东西从她按在泥水里的手中溢出来,散进恶臭的荷塘里。
恍惚间,她好像听到一声长长的、长长的,仿佛终于摆脱了束缚的叹息声。
她一松手,满场被她动作惊呆的人都回过神来,秦非常迅速跑上前来递给她一条毛巾,“夫人,请擦手。”
罗玉安转头,发现她看自己的眼神,有种“果然如此就知道你是个杀人狂魔”的了悟。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突然的动作,刚才冥冥之中,她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驱使着她去做这种事,应该就是那已经离开的粘稠物质。
秦非莫夹着文件过来说:“夫人请放心,这里的事我们都会处理干净。”
这话一说,搞得她们更像是见不得光的非法犯罪群体了,不过想一想其实也没有错,秦氏同样有许多见不得光的东西。氏神的存在已经不被普罗大众知晓,像这样与氏神有关的恶□□件,一般也不会把实情告知大众。
她默默清理干净手,仍觉心绪起伏不定,忽然很想看一看二哥,走到一边拨了视频通话出去。
秦氏神通过手机看到她身后的一片狼藉,微微笑着,语气如常问道:“事情解决了,安什么时候回来?”
罗玉安:“二哥,你是知道这里的情况,才让我过来的吗?”
氏神微微摇头,没人给他绑的长发散在一边,随着动作飘飘荡荡,“不知,只是罗氏神似乎有执念未消,所以让你去一趟。”
他原本还打算找到原因,等妻子回去,再帮她处理掉这事,没想到妻子自己就解决了问题。
“安,什么时候回来呢?”
他像个寂寞的孩子,不断追问家人什么时候回家,虽然语气和神情完全不对,但罗玉安就是有这种感觉。她因为那无数尸骨而滞涩沉甸的心一下子变得柔软起来,舒展开眉眼回答说:“我马上就回去了,很快。”
秦非莫留在这里处理后续,秦非常带着人送她回渝州。路上,因为她异样的沉默,明黄担忧地悄悄跑来开解她。
“安姐,你之前忽然动手虽然有点突然,但是我觉得你没做错。这事要是直接交给砚州这边的公检处,他们还要走流程,那老头年纪太大,可能还会启动保护机制,让罪犯在监狱度过晚年,砚州这边的风俗习惯,最讲究‘尊老爱幼’,嗤……想想就气,还是安姐你直接把人解决了比较爽快。”
虽然很感谢她的开解,但其实罗玉安想的并不是那个老者的事,而且,她心理压力远没有明黄想的那么大。
她只是在想,氏神和族人的关系,有二哥和秦氏这样的,也有齐季和梁氏神那样的,现在的罗氏又是另一种不同的状态。有氏神想要永远留存,有族人强留氏神,还有族人想要毁灭氏神,人的欲望各不相同,氏神也各不相同。
结局也是,各不相同。二哥又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呢?
只离开了两天,再看到熟悉的旧宅,罗玉安油然而生一种安心感,鼻端一直充斥的那种荷塘腥臭味也瞬间被山林草木的清香给驱散。
秦非常将她送到门口,尽职尽责地结束了这次的陪同任务,并微红着脸要到了她的联络号,离开这里之后,她还得回去砚州帮堂兄一起处理这次的事。
明黄跟在她身边叽叽喳喳地说要把次去砚州的经历告诉明茴,保镖们各自散开,去自己原本的岗位,回到旧宅,他们的脚步也变得懒散自在起来——除了罗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