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听到了二哥说“可以、可以、都可以”的声音。
把两支筊杯从地上捡起来, 罗玉安想, 二哥的意思是,不管她做什么都行吗?想一想,从认识他开始,他就一直很纵容她。嗯,老夫少妻,是这样的。但是在这样放纵的态度下,天长日久, 她或许很容易就被纵容坏了。
人的欲望如果不加以克制, 就会无限膨胀。如果二哥是这样的类型, 她只能更加注意了。
不过,这个筊杯还挺好玩的。
“我想以后撤掉氏女这个职位, 可以吗?”
“啪。”一正一反,可以。
“我想改建旧宅可以吗?”
“啪。”可以。
“我想管秦氏的公司也可以?”
“啪。”可以。
这些都可以?罗玉安又酝酿了下,说:“我要独自一个人去其他地方住上几年。”
“噼啪。”不可以。
罗玉安松了口气,还好,还会说不可以, 二哥这还是有底线的嘛,放心了。
她心满意足地收起筊杯,“我不出去住, 二哥要早点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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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宅整个建在森林里, 院落之中也有葱茏古木, 秦稚和明茴并排走在古木小径下, 身边时常有开着花的藤蔓从树上吊下来, 随着风徐徐摆动,林中鸟鸣深深,有种与世隔绝的幽静。
“太阳快落山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秦稚开口说。
“嗯。”明茴抬头看了他一眼。
两人往回走,秦稚似是不经意地说:“我感觉夫人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她好像不怎么喜欢我。”
明茴噗一声笑了,不知道想起什么,语气羡慕:“很正常啊,安姐对除了氏神之外的男人都是这个态度,她心里只有氏神呢。”
秦稚默然,又说:“我觉得可能是因为当初第一次见我的时候看到我和梁文晔闹矛盾,所以对我有意见。也有可能是因为我的身份,我在族里……夫人应该知道我这一支的事吧。”
明茴:“安姐是问过,但知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我不清楚。哦,对了,她之前进过祠堂,应该翻看过族谱,所以可能知道吧。”
秦稚露出痛苦的神情,“都说我们这一支从前冒犯了氏神,才会落得这个下场,夫人在乎氏神,所以对我有偏见,我能感觉到。”
“别这样说,不管你这一支从前做了什么,现在和你也没有关系。”明茴很认真地说:“但是,如果真像你猜的这样,那你就少去安姐面前,也不要去神龛周围了,不然如果她真的对你有意见,我也护不住你。”
秦稚:“??”这回答和我想的不一样。
他管理好自己的表情,答应了下来,心里却像吞了苍蝇一般难受。说什么喜欢他,听说他因为出身被氏神夫人讨厌,都不愿意和他同仇敌忾,不愿意帮他改变这一切,反而要他避让,这也算喜欢?这些小女生的喜欢果然没什么用。
秦稚告别了明茴,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间,思索着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在旧宅里护卫的工作很轻松,因为这里有氏神镇守,大家都很老实,所以来这里的秦氏族人基本上都是为了近距离瞻仰氏神,还有一部分是为了强身健体——常年生活在氏神身边,身体是会自然而然变好的,不然秦氏也不会有那么多身体健康年纪又大的族老了。
这些年纪很大,经历了几十.年动乱与繁华的族老们很受族人尊敬,但是在秦稚看来,他们都是些老而不死的老贼,就是因为有他们在,秦氏才会日渐腐朽。
当然,最大的罪魁祸首是氏神。他才是笼罩在秦氏之上的阴影,吃人的魔鬼变成牢笼,禁锢了所有人。
所有想要脱离他掌控的人,比如他的先辈们都被吞吃了,就算他这一支侥幸活下来,也被氏神诅咒,人人都早死病弱。他还利用给婴儿“赐福”,掌控了一代又一代掌权秦氏族人的思想,他毫不留情地消灭反抗他的族人,控制族人的思想。这哪里是神?分明是恶鬼!
终有一天,他会揭露氏神的真面目,还要想办法让他彻底消亡,让两百多年前的悲剧再不重演。新的时代早已到来,他们早就不再需要这个旧时代的悲哀产物了。
在他沉着脸走进屋内时,一只黑猫轻盈地掠过屋檐,踩过那些青黑色的瓦片,又突兀消失在原地。
罗玉安提着水壶给院子里的花草浇水,从前只有一个阳台能让她发挥,现在一整个院子需要她打理,大约要不了多久她就能成为园艺大师了。
正浇着水,她忽然感觉到被人注视,一抬头,看见墙头上蹲坐着一只黑猫。
旧宅里时常出现一些小动物,鸟、松鼠和狐狸什么的,毕竟在森林里这些都很常见,之前还有一头梅花鹿悠闲地一路闯进院子,最后被几个护卫送了出去。
但是她从未在这里见过猫,这只黑猫给她的感觉很奇怪,它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让她一下子想起当初在渝林区监狱,被秦家人选中当祭品之前,也曾见过这样一只黑猫。黑猫的尾巴在她腿上扫了下,原本站在人群最后方的她就忽然被注意到了。它出现得突然,消失得也突然。
这只黑猫,是从前看过的那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