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掌柜是个机灵人,闻言马上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办,在稍稍思考片刻后,他飞快说道:
“长官,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也不等杜克表态,黄掌柜率先走向凉亭。
杜克只好跟了过去。
在亭子里一站定,黄掌柜旋即低声说道:
“长官有所不知,黄雄这孩子自从死了爹后就缺少了管束,加上他唯一的兄长也不在当地,这才导致了他一贯浪荡的性格,以至于连民族大义都毫无敬畏,现在是抗战时期,我们的蒋*总统说过,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他倒好,居然充当起汉奸的角色,在我看来这乃是十恶之首,长官就是现在拿枪毙了他,我也支持你!不过话说回来,我与他毕竟同出一宗,如果不替他求求情,总觉得良心不安,更对不起我那位远方堂兄弟的九泉之灵,我黄某也是个明白人,况且与长官又素无交情,单凭空口白牙就想让长官开恩,我都觉得开不了口,这样吧,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为了黄雄小儿,今天的这批物资我全包了,还有,我愿意再额外孝敬长官5000法币。”
说完,黄掌柜满怀期待的看着杜克。
黄掌柜说出这番话杜克并不意外,他也大体上猜到他会有这么一出,在中国自古到今以资利诱几乎成了约定成俗的潜规则,适用于任何场合,只是杜克可不想发这种财,他当即脸一板:“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区区几千法币就想收买我?黄掌柜,你打错算盘了!”
黄掌柜总以为对方嫌弃他出的少,可黄雄到底只是他的远方亲戚,让他一下子大出血实在心不甘,可对方态度决绝,这点钱显然办不成事。
犹豫再三,黄掌柜一咬牙:“那就一万法币如何?”
杜克大笑,耐着性子道:“黄掌柜,真不是钱的事,黄雄这小子本性实在太坏,如果放之任之他下去,还不知他会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种人我的一贯态度是宁可错杀不可不杀,以免留下后患,可在我看来黄掌柜倒不像坏人,加之今天算帮了我们大忙,不仅征集了大量的渔船助我运回漂在海上的战俘,还踊跃帮我们筹措急需的物资,既然你开口求情,我杜克总得给你这个面子!”
“长官果真决定饶了黄雄小儿?”黄掌柜半信半疑,“长官说的是真心话?”
在他看来,如今的世道就没有不贪财的官,这一点他已反复得到验证。
杜克收敛笑容,肃穆道:“不过我还是需要黄掌柜出面担保,如果黄雄今后再行卖国求荣的勾当,你得负连坐之责,我不会饶了你!”
“那是一定!”黄掌柜斩钉截铁应了一句,迅捷转过身子,扯了一嗓子,“黄雄,你过来!”
黄雄飞跑而至,黄掌柜顿时拉下了脸,语气严厉说道:“黄雄,你给我听好了,
。在我的再三恳求下,这位长官答应饶你一条小命,不过你得发誓今后不再帮日本人做事,如果你不听叔的话再犯,长官说了,将会连我一道清算,你可做得到?”
黄雄恨不得下跪,连忙使劲的拍着胸脯。
“以后我黄雄如果再干混账事的话,天打五雷轰!永远不得好死,还会下十八层地狱!”
杜克本无取得性命的打算,又见他信誓旦旦,语气松弛下来:“黄雄,大道理不需要我跟你讲,拟一定懂的,我不求你为这个世道做多少好事,只希望你不要害人,尤其是你的同胞!”
“长官,您的话我一定铭记在心,将来只要你听到我黄雄干了坏事,我随你处置!”
至此,黄掌柜如释重负,朝着黄雄喝斥一句:“还不麻溜的给长官泡一杯茶去!”
黄雄连连点头,飞一般跑了。
黄掌柜满脸堆笑,阿谀说道:“长官实乃一股清流,如今像长官这样的人可不多见啊!”
杜克摆了摆手,径直向汪百舸走去。
黄掌柜追了过来,扬声说道:“长官,能否移步屋内喝口茶?”
杜克此刻饥肠辘辘,也不客气说道:“茶无所谓,我和我的朋友都饿了,能不能给我们搞点吃的填填肚子?”
黄掌柜一拍脑门,大有懊悔之色,忙吩咐身旁一人去准备准备。
一众人刚在屋里坐下,陈峰蹑手蹑脚走到杜克身后,小心翼翼的拍了拍杜克的肩,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
杜克一看是陈峰,想起一件事,不苟言笑问道:“陈峰,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不是我的那位姐姐,她有些日子没见我姐夫急坏了就找到我,让我帮她打听姐夫的去向,我通过一个从鬼子那里逃回来的自卫团团丁的口里得知我姐夫被日本人挟持向丽水方向转移了,于是我一路追了过来,一路上我不断找人打听没日没夜吃了很多苦,几乎是沿着那帮鬼子走过的路来到了温州,我姐夫其实不知道,我一直尾随在他们后面不远,可我又没胆量靠近,就在今天上午我听到了猛烈的轰炸声,知道发生了变故,这才斗胆偷偷潜上前,就这样见到了我姐夫。”
“你说的都是真的?”杜克扫了一眼陈峰长而杂乱的头发,有些不可思议,“这么说来这一个多月来你一直露宿风餐?”
“如果我骗了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