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十点刚过,杜克闪电般从床上蹿起。
他要行动了。
其实,按他的脾性,他恨不得天一黑就行动,可因为担心有人上门找他,这才一忍再忍。
为了不被人发现,杜克决定摸黑行动,他关掉房间所有的灯,带着绳球来到阳台。
现在,杜克首先需要了解那条渔船是否还在,如果这个点对方还停在那里,他便可以百分百确定,那条渔船就是来接应自己的。
重庆的夜,并不算深沉,江对面亮着不少的灯光,尤其是朝天门码头方向,依旧灯火明亮,显然,那里还有船在装卸货物。
杜克把脑袋探出阳台,朝江面望去。
江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杜克有些惴惴,深怕渔船已离他而去,连忙掏出手电,拧开后照着江面投去一道光束。
正在忐忑间,从渔船原先停泊的位置也射来一道手电光,反应之快,就仿佛是对方一直等在那里一样。
这下,杜克心中的石头落地。
他四下看了看,这个时候,嘉陵宾馆的三个楼层的房间里依然有很多灯亮着,这无疑会增加被人发现的风险,但杜克已经顾不上了,他迅速展开绳球上的棉绳,把一头牢牢的系在阳台的大理石栏杆上,然后把余下的绳子抛向悬崖下。
杜克将手电放进口袋,跃出阳台的围栏,两只手紧攥着绳子,开始慢慢下降。
很快从三楼下到一楼,嘉陵宾馆建在山的斜坡上,在一楼的地面上,沿着墙根有一条很窄很不规则的凸起部分,一楼再往下,便是山的岩壁,它的高度足有一百五六十米,不但陡峭,而且还长了很多的杂树,如果没有超乎常人的臂力,断然很难下到江边。
杜克在凸起处歇了一会儿,然后深吸一口气,开始了接下来的旅程。
双手拽着绳子,两只脚踩在岩壁上,杜克小心翼翼一步一步下探。
由于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高负荷运动,杜克总感觉行进的过程特别漫长,他的手臂又酸又麻,有一刻,杜克实在累得不行,不得不凭借一棵长在石缝中的小树来落脚,这才得到了短暂的休息。
体力一恢复,杜克继续行动。
一百多米
。的岩壁,他花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才降到江面,他已经能绰绰约约看到一条渔船的轮廓,以及船头伫立的人影。
哗啦啦的船桨划水声后,那条渔船悄无声息驶到杜克的身下。
两只大手接住了杜克的身子,杜克把一只手搭在对方的手掌上,颤巍巍地站在了船头。
对方的手很粗糙,感觉布满了老茧。
大口大口喘气,杜克已累成了一条狗。
不等喘息结束,杜克急不可耐开了口。
“你好,我是杜克。”
没人搭理他,那个渔夫模样的人一言不发,拿起一根竹篙撑在岩壁上,将船身掉了个头,然后转身去了船的另一头,开始奋力摇桨。
果然,这条渔船前进的方向正是那艘静静卧在水面上的画舫。
随着两者的距离越来越近,杜克的一颗心越跳越快。
行到画舫旁,渔夫举起竹篙,用竹篙上的钩子勾住画舫上的栏杆。
杜克登上了画舫。
回头间,渔夫正在抛锚入江,而山顶上的嘉陵宾馆,已然灯火阑珊。
画舫上黑漆漆的,似乎只有船头透出一丝光亮,杜克沿着船边上的过道向驾驶舱走去。驾驶舱的门敞开着,舱室的正中央开了一块正方形的方孔,一架木梯连接着底舱。
灯光,正是来自底舱。
杜克毫不犹豫沿着木梯向底舱走去。
一盏挂在木板墙壁上的白炽灯发出刺眼的光芒,一个女性的身影面壁而立,听到动静,女子旋即转身。
双目相交,杜克的身子顿时踉跄了一下。
他惊愕地张大嘴巴,好半天一个字也没能说出。
“上尉,我们又见面了,请你坦率告诉我,这些日子你想我了吗?”
“凯瑟琳小姐……怎么是你?”杜克的话竟有些口吃。
“就问你,惊喜吗?”凯瑟琳张开双臂,朝杜克迎了过来,“亲爱的,不介意我们拥抱一下吧?”
一旦遭蛇咬,十年怕井绳,杜克本能地连连后退。
女子正是在英国剑桥郡给杜克制造艳照门事件的主角——凯瑟琳——同时拥有德国谍报局和英国情报六局身份的双面间谍。
“凯瑟琳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杜克的语气依旧透着不可思议。
。凯瑟琳有些失望,鄙夷地瞥了杜克一眼:“上尉,你的格局太小了,我们好歹在剑桥郡的新都城宾馆有过一段美好的回忆,如今,我们同时来到一个陌生的国度,你难道不觉得我们需要彼此的温暖?”
“美好的回忆?”杜克一声冷笑,“凯瑟琳小姐,我对你已恨得牙根发痒,要不是你给我设套,我至今还是一名纯粹的美军舰载机飞行员,正因为你赋予了我一个狗屁的新身份,总让我时不时有种蒙羞之感,我甚至怀疑我对我的国家已经不够忠诚!该死的,你知道我多么想找你算账吗?”
“哈哈哈……”凯瑟琳笑得花枝乱颤,她一边揉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