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尉排长脑瓜子嗡了一下,死死地盯着赵大昆。
赵大昆并不怯他如刀子般的眼神,勇敢地迎了上去,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现场突然安静了下来,唯听到“笃笃”的敲击声。
此刻的赵大昆把双手扶在桌台上,右手的五根手指轮流轻击桌面,“笃笃”声正是来自他的敲击。
少尉把目光从赵大昆的右手上移开,再次反复打量着赵大昆。
短短的片刻,他的脸已胀得通红。
突然,少尉一拍桌子,喝道:“老子跟了!”
他一边整理桌面上的钱,嘴里同时说道:“400美金算你4000块,加上1200,不就5200块吗,老子吃定你了!”
曲长风早就按耐不住,把脑袋凑了过去,刚想看一眼少尉的牌,少尉迅捷地伸手把牌按住,死也不让他的连长看。
“连长,你还有多少钱,全借给我!”
曲长风没理他,近乎哀求道:“把你的牌让我看一眼呗!”
少尉害怕曲长风抢看他的牌,又把另一只手按压在上面。
这下,曲长风不乐意了,张嘴就骂:“狗日的,花老子的钱牌也不给老子看,别忘了老子是你连长,和你一伙的!”
少尉苦着脸:“连长,我不是不给你看,我是怕你漏气!”
“反正就这最后一把了,漏个屁的气,快,给老子看一眼,老子好给你参谋参谋!”
少尉极不情愿把桌上的三张牌小心翼翼堆到曲长风的面前,嘴里咕哝着:“老子的牌肯定全场通吃!”
曲长风把三张牌抓起,闪电般跳到人群外,并用两只手掌严严捂住,生怕被人偷看,接着把牌贴近面前,一点一点地搓着牌面,直到三张牌全部看完,他的脸色顿时不淡定了。
“这……”曲长风嗫嚅着。
很显然,牌面够大,但他确定不了是不是最大。
朱天河也是心痒难熬,赶紧站起跑到曲长风身旁,厚着脸道:“曲连长,让我看一眼。”
曲长风迟疑不决。
朱天河立即白了他一眼:“老子阅人无数,在整个67团有赌王之美誉,你的牌只要给我看一眼,我马上告诉你能不能跟!”
曲长风果断地把牌递给朱天河。
“这……”朱天河看完后也嗫嚅了一句。
自始至终,赵大昆表现得极有耐心,也不催促,静静地看着他们。
倒是少尉不耐烦起来,叫嚷道:“连长,你身边到底还有多少钱,统统借给我,赢了这一把我分你一半。”
曲长风一句话不说,把牌还给少尉,与朱天河一道重新回到座位坐下。
曲长风重新看向朱天河,征询道:“朱营长,这牌你觉得如何?”
。朱天河没有搭腔,却扭头把赵大昆从头到脚又扫描了一遍。
“咳咳……”朱天河清了清嗓子,“赵大牙这怂货就是个土包子,心里怎么样的,脸上就会怎么表现,这副牌我早就留意他了,难道你们一开始没注意他的表情?这货那个激动啊,脸憋得跟猴屁股似的,如果不是很大很大的牌,他不会那个样子,那种表情装不来,所以嘛,我觉得你的这副牌还是不够大!”
少尉急了:“不可能,我的牌一定是最大的……曲连长,你别信他,你把你的钱都给我,哪怕输了,我也会加倍还你!”
曲长风嗓门一粗:“催什么催,你以为老子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呀,这么多钱又不是小数目,万一你输了,老子总不可能让你打欠条吧,凭你那点月俸,就是不吃不喝又要还到何年马月!”
少尉眼泪都快要下来了:“连长,我求你了,我肯定不会输!”
曲长风怒了,把兜里的钱一把掏出,往少尉面前使劲一拍:“老子不是小气鬼,钱全在这儿,你可以博一下,老子的眼睛眨一下就是孙子,老子是为你好,这么大的赌总得慎重慎重,必要的商议总是必要的吧?”
听说对方还要商议商议,赵大昆也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根皱皱巴巴的烟,不慌不忙抽上了。
才抽了一口,想起还有个金主在旁边。
他慌忙再掏口袋,可掏了半天毛也没有,只得露出遗憾说道:“杜兄弟,不好意思,就这一根了。”
杜克笑盈盈摆了摆手:“香烟我兜里有。”
杜克取出一包未开封的骆驼牌香烟,拆开后给屋里的每个人来了一支。
刹那间,房里一片烟雾缭绕,人人都吸上了。
朱天河大吸了一口:“好烟,这美国的骆驼入口就是纯……至于这副牌嘛,曲连长,依我看啊,还是小心为妙,我一直在观察这个赵大牙,你们没看到人家稳如泰山吗,仿佛就跟瓮中捉鳖一样,我从来没看到这么笃定的人,他这是想吸你的排长的血。”
一根烟突然让少尉冷静了下来,他的语气已经不自信起来:“你们的意思是我的牌不够大?”
曲长风骤然坐直身子,扬声道:“反正这副牌就是一把定输赢的事,我也就直说了,你的8豹子肯定不大。”
说这番话的时候,曲长风一直把眼睛的余光盯在赵大昆的身上,话一出口,他惊异地发现对方僵直的身子忽然松垮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