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袁舒看到老耿头走出门房,向街对面的好再来卷烟店走去。
他在烟店橱窗前停住,神态自然地掏钱买烟,拿到烟,他立马转身,并站在街边打开香烟,掏出一根美美地抽了一口。
吐出一口烟后,他迈步穿过大街,回到门房。
伫立在窗前的袁舒看接头正常完成,且未发现任何可疑迹象,这才放下窗帘回到厅中。
拆开前妻的来信,袁舒认真看了一遍,才知道前妻是向他讨要孩子的生活费,于是默默决定改天给她送些钱过去。
袁舒与马景星曾有过一段志同道合的日子,两人早在十年前一起去过日本留学,回国后都加入了地下党,只不过,年轻貌美的马景星对这重身份并不上心,很多早期的左翼文化运动她是高兴参加就参加,不高兴就不参加,甚至,这位地主家的大小姐对30年代的文化人打心底瞧不起,在生活招待上对往来的文人表现得很吝啬,这也是袁舒和她离婚的原因之一。
坐在椅子上想了一些往事,袁舒把马景星的信收好,关上房门直接去了五楼。
五楼住着他的一个老朋友,也是他在岩井公馆的同事——恽介生。
恽介生也是一名地下党,是由党组织特地派来协助袁舒的,他原名恽逸群,是一名名气很大的记者,曾任国新社香港分社的社长,去年年底日军占领香港,他辗转多地才回到上海,在袁舒的帮助下,他顺利的打进岩井公馆,成了一名安插在日本机构中的中共的间谍。
抬手敲门,只敲了几下门便被打开,一个三十七八岁的清瘦男子一见是袁舒,一言不发把他引进屋内。
不等袁舒坐下,恽介生开门见山问道:“袁老弟,听说你去了江湾的日军海军大楼,还进入了一家日本情报机构,跟我讲讲到底怎么回事?”
“我就是特地为这事来找你商量的。”袁舒点了一根烟,徐徐开了口,“日本的这家情报机构叫情报企划局,准备在上海成立一个统管在华情报业务的站点,我觉得这家情报机构和日本其他的情报机构很不一样,我拿捏不准,不知该不该向上汇报?”
“你觉得哪儿不一样?”
“我觉得它的来头不小,你也知道,岩井领事属于日本外务省,而梅机关的影佐祯昭少将属于日本陆军部,这两人都是资深的情报官,从来都是不
。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可今天他们见了情报企划局新的机关长,都是毕恭毕敬,要知道,那位貌不惊人的机关长黑木信义只有二十来岁,充其量二十五六岁,但已官至大佐,这在日军中极其少见,不仅如此,这位大佐能量还很大,居然乘坐的是陆军的专机,最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他竟然只用一通电报,调来了日军的空降兵,说是要对衢州一带的美军飞行员进行搜捕,如此魄力我想我们的岩井领事绝无可能做到,就连梅机关的影佐少将恐怕也力所不逮。”
恽介生已是一张问号脸:“如此说来,美军的轰炸机空袭日本东京是真有其事喽?”
“那是自然,这也是我见你的原因,你以为美军空袭东京这个情报要不要发往延安?”
“当然,延安必须知道!”恽介生顿了顿,“还有,这是不是说明这位黑木大佐有军方的背景?”
“恐怕不止这么简单,在华的很多日本情报机关都有军方背景,可从来没有这么牛比的长官,说调动就调动,且空降兵不是普通兵种,每个空降兵的培养都意味着耗费了大量的钱财,支出仅次于飞行员,日军的军部把这些空降兵深入中国腹地作战,也不怕被包了饺子有去无回,你也知道,浙西南的衢州是国统区啊!”cascoo.net
恽介生沉吟片刻:“这倒是个新情况!”
袁舒又补充道:“此外,这家情报机关想学习英美的一贯做法,有把所有情报资源集权的趋势,还特地成立了针对盟军各国的国际部,受他们的东京本部垂直领导,据我所知,日本的情报机关以往都是各自为阵,每家都盯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像这样大刀阔斧的改革,我是第一次碰见!”
恽介生思索了一会儿,毅然道:“不管如何,明天我就把这份情报递给延安,我相信社会部会做出准确的判断,别忘了,我们不生产情报,我们只是情报的搬运工,我们的任务就是尽可能多的提供各式各样的食材,至于这些食材如何烹饪出美味佳肴,那就交给专业的大厨去完成吧!”
……
就在袁舒和恽介生侃侃而谈的时候,一架三菱100运输机在灯光的指引下,徐徐地降落在宁波江北的庄桥机场。
第一个走下舷梯的正是黑木信义大佐。
此刻的他没有一丝旅途的疲惫感,浑身精神抖擞,在巡视
。了一眼前来迎接他的车辆后,黑木昂首走下飞机。
在他的身后,依次跟着影佐祯昭、岩井英一、儿玉誉士夫等三位沪上的情报精英,再后边,是一些黑木从东京带来的亲密随从。
当然,唯一的例外是最后面的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她就是美籍华裔苏思雪。
众人一落地,一名身材中等的日军中佐快步走上前来,一见黑木,先是一个九十度鞠躬的见面礼,接着急切说道:“阁下就是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