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虎杖悠仁开口的那一瞬间,伏黑惠的手指就攥紧了自己深色的床单,力道大到几乎要将其扯破。黑发少年从没有哪一刻拥有如此强烈的想要一头扎进死亡怀抱的想法,最好一了百了,连下辈子都不要有。
或者找到一个拥有能够消除某一段记忆的特殊术式的术师,给挤挤攒攒拥在门口的那些家伙们一人来那么一下。不,要不还是先去寻找一个会时光倒流的家伙吧,这样才能一劳永逸。
总而言之,要是现下脚趾能抠出一座梦幻城堡,伏黑惠肯定立刻就钻进去告别这个满是恶意的世界了,并且是毫不停留的那种。抠不出城堡,一室一厅也行。所以说,十种影法术到底能不能让术师本身躲进阴影里?
伏黑惠双眼无神,思绪混乱地想到。
偏生两个站在他面前的恶劣大人丝毫不在意自己带来的消息有多么震撼人心,让自己的儿子/学生直接在同期和前辈们面前社会性死亡。
而罪魁祸首只是个目前什么都不懂的,连咿咿呀呀都发音不准的无齿幼儿。
大概是也觉得尴尬得要直接裂开,堵在门口的众人一个拽着一个,接连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不然再这么呆下去,总感觉还会听到什么更加劲爆的内容。
拥拥挤挤的单人宿舍很快就只剩下了小猫两三只,伏黑惠由衷地松了口气。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五条悟和【禅院甚尔】,送客的意思十分明显,可显然,完全能看懂的大人们丝毫没有离开的意向。
一个“惠,你妈不会同意你一个人姓伏黑的,户籍誉本上也会有麻烦。”
一个“惠,如果你想要和【甚尔】回去住一晚也是可以的哦,老师会当作没有看见的。”
包括听到自己名字,会嗯嗯啊啊、咿咿呀呀应答的小崽子。一时间,十五岁的伏黑惠突然意识到自己承受了太多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压力。
非常、非常烦人。
伏黑惠双手合在一起,对着两人比出了一个影法术手势:“脱兔。”
大群大群的白色小兔从阴影里蹦哒出来,堆堆叠叠着将两个人用软绵绵白软软的兔身挤出这个青少年不大的单人宿舍。
门“啪”地一声大力合上。
【禅院甚尔】耸了耸肩膀,让已经耷拉着眼皮子的小鬼趴在自己怀里安心睡觉。对自己突然长至十五岁的儿子给自己一个闭门羹丝毫没有反应,抱着怀里的崽就要离开。
刚刚难得在伏黑惠面前做一回靠谱大人的五条悟喊住了就要这样离开高专的天与暴君,“你现在已经暴露在高层眼中了,就这样离开会有危险的吧。”
【禅院甚尔】冷笑了一声,不屑和厌恶溢于言表,从骨子里都散发出对咒术界的抵触。“就那群垃圾堆里长出来的垃圾玩意儿?”
“是啊,就那群散发着腐烂臭味的烂橘子。”五条悟同样不屑道:“可就是这群烂橘子,你想不到的腌臜事他们都能干的出来。我最近可是已经接到不止一次要捉、拿『术师杀手禅院甚尔』的指令了。”
“他们对[禅院甚尔的复活]看起来很感兴趣哟,如果能够穿越时空更是一个能让他们欣喜若狂的消息。”
黑发男人表情早就不耐,但碍于怀里睡着的软绵一坨只是轻轻咋舌,但他看起来有如果五条悟继续说下去就直接冲过去把人杀个干净的想法。
五条悟:“【甚尔】你总会有疏漏的地方,如果还像之前那样把【小惠】放在家里让那只没有战力的四级咒灵照顾,总有一天会出事的。”
“甚至,惠也会受到牵连。毕竟在任务中,因为观测[错]咒灵等级而导致学生死亡的事情,他们也不是没有做过。”五条悟嘴角拉平,语气低沉道。
属于天与暴君的压迫力终于收敛不住地缓缓在学生宿舍的走廊里蔓延开来,让即使是有一门之隔的年轻咒术师们也不自觉瞪大双眼,心跳因为潜伏的危机而猛烈跳动,从而加快了全身的血液流速以便应战或是逃跑。
“对年轻人温柔一点啊。”五条悟抱怨道。
“我可以帮你杀了那些臭水沟里的老鼠,只需要一个亿。”黑发男人抬起手背蹭了蹭嘴角的伤疤,拉开一抹有些疯狂的笑容,但好歹是收敛了自己的脾气。
即使是没有分毫咒力,【禅院甚尔】也是个游走在刀尖血口上的危险人物。他迷恋暴力,享受战斗带来的快感,每一次与术师以生死为注的胜利都是他潜意识里对自己尊严的肯定。
五条悟才不会上这个贼拉蔫坏的恶人的当,当即反驳道:“我自己解决连半分钟都不需要。”
【禅院甚尔】见没能从中再捞到一笔,于是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实在是十分现实的人。
他倒不是对五条悟所说的事情感到退缩,而是更像一只被一群可笑至极的猴子妄图侵占自己领地而感到愤怒的兽王。尤其是这群年老开始力竭衰弱却心大贪婪的猴子还想将目光放在被兽王圈在保护范围内的幼崽身上,以幼崽的性命安全来驱使野兽。
但这些家伙永远都不会想到,当被无底线的挑衅行为刺激的野兽是会最先对他们露出尖锐冷历的獠牙的。「术师杀手」之所以能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传说,可不是只靠着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