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可笑至极！大周诰颁布之前，你们一个个都是言辞凿凿，定要我取消了这大周诰。现在你们知道问题所在了吧？官官相护，又没有生民敢监督，是以这岳成军如今才敢生乱——身为地方主官，竟然不救灾，不安民，还敢侵扰朝廷派去的救灾大员，如此行径，谁能为我解读？”

安静。难堪的冷场。

赵书言站在文官队伍最后，可说是看的清清楚楚。

对于李玄颁布大周诰之事，来时的路上，赵书言就听说了：当时他还记得自己的表情，一张嘴合不拢。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在乾元大陆的皇朝之中，听到最多的是皇族之间的内斗，皇上和群臣的内斗——直到王朝崩溃，才会听到大乱斗：这个时候才会有生民的影子。

这个李玄……在朝堂之上，居然这样说话，还真是特立独行，

“拟旨，诏曰：着兖州刺史岳成军，和兖州知府高放以及五品上的府衙官员，速来晏城，兖州一切事务，暂且交由韩千尺署理，记住，抗旨不至者，视同谋逆。

薛如意，着内府派人前去，一路马歇人不歇，我要尽快看到岳成军和高放。”

“老奴接旨。”

“都散了吧。”

上官靖和赵书言落在后面，赵书言尤其显得突兀。

“陛下，老臣……”

李玄看着赵书言：“连我的大周朝堂，你都游历过了，现在我就不留客了，请吧。”

赵书言脸色微红：“大周皇帝陛下，我……我还有点疑问，想要和您探讨一番，不知您……”

“不必。”李玄摇头：“江湖之大，我不必知其远；瀚海之深，你不必得其源——一面之缘，再也不见，是以不必多说，来呀，送赵先生。”

“哎……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各色呢？我不过是想要……想要多点回去吹牛的根本，又不耽误你多长时间，你那么严厉干什么？”

李玄缓步上前，在赵书言身前停住，看了两眼之后摇头：“江湖并不太平，所以，还是到你该去的地方去吧。大陈的身份并不是你的护身符，还有可能是你的催命符，请。”

季末带着人，把赵书言推了出去，赵书言嘴里磨磨唧唧，分明说了些不好听的话，但是，季末深知李玄的脾气，也不多说，装作没听见，直接把人送出宫外，才算了事。

“左相，有什么事明儿再说吧，我累了。”

“陛下，老臣昏聩，但是……还是觉得陛下如此几次三番的在朝堂对大陈毫不留情面，给大周会留下无穷祸患。”

“左相，今年高寿了？”

“陛下，老臣今年已经六十有八了，是真的老喽。”

“呵呵……左相身居相位，也已经有三十多年了吧？？”

“陛下，老臣如今身子骨不行，脑子不灵，正想跟陛下乞骸骨……还请陛下恩准。”

“按说……你这年纪还真到不了这个昏聩程度，但是，你身居左相之位，虽然自身尚算清廉，但是，做事瞻前顾后，一味和稀泥，导致朝堂之内，个个都是混世高手，却没一个人，愿意为国操劳，为国献身——要从这一点讲，你不具备告老的资格。

到了如今这种局面，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朝堂上忍受屈辱，就是想唤醒堂上诸公的血气，大周即将沉沦，我们还有最后一搏的一次机会，但是，要怎么样掌控这一次机会？需要所有人勠力同心，生死与共——因为，大周亡了，你们有几个人还能如今日一般高官厚禄荣华富贵？有几个人能做到？

能做到的人，都是悖逆之辈吧？舍了祖宗的名望，舍了大周的恩典，卑躬屈膝才能达到这一点，这难道是值得盼望的吗？

而你……到现在还混沌不清，还把希望寄托在把一切奉献给大陈，然后得到大陈的……大陈给过你什么？

你告诉我，给过你什么？啊？给过你什么？”

李玄暴怒的声音，穿过大殿层层的帷幔，一直穿透到前面广场深处。

大殿旁的上官巧大吃一惊，一个纵身来到了太极殿之内，却见自己的老父跪倒在地，浑身颤抖，老泪纵横。

李玄扫了一眼上官巧，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你们上官家世受皇恩，可以说天高地厚——但是，到如今为何还如此冥顽不灵？为何还如此为敌人张目？难道说……大周的左相坐的不舒服，定要去……定要去做大陈的鹰犬？”

上官靖两眼一翻，一口气上不来，晕倒在地，额头着地，“咚”的一声响。

“陛下，我……我……”上官巧心底如煎似沸，只觉得自己此刻如同身在九天雷场，无数的神雷，瞬间就要把她轰击成碎末。

“你把他带回去，告诉他……就说我说的，让他先歇息一段时日，也正好修养一番，朝廷之中任务繁重，也该让他歇歇了。”

“陛下，我想为老父提请陛下允准：请您允许他告老吧，让他回故居颐养天年，陛下……”

“不准。其他的不必说了，先把他送回去吧，我累了。”说完之后，李玄转身一瘸一拐的离开，所有内廷侍卫都离得远远的，是以这身影更显孤独。

上官巧心痛如绞。

她感觉自己心底被完全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