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塞城这些年朝廷分配下来的粮草辎重愈发减剧,这些年境外部落和小国又接连引发战事。
若是换作以前盛世时期,朝廷配送下来的粮草补加城中种植收获的粮草勉强能支撑北塞城度日。
可如今城内更是有成批流离失所的流民难民,种植的粮草收获颇微,同时将士们时不时就要畏寒抗敌,朝廷配置下来的粮草补给根本做不到御寒抗饥。
因此叶大将军不知书就了多少奏折遣送皇宫,可始终无有回信。
不得已只能返京亲自来讨要物资粮草,这一趟的背后是北塞城无数人的期望。
同时叶大将军也暗地里藏了些不为人知的私心。
叶大将军的慷慨激昂引发了武官们压抑已久的心,纷纷开始指责起了户部这些年的贪赃枉法。
而文官们向来就与武官不对付,自然要站在户部尚书肖展这方,与武官开始互相撕咬起来。
一时间,本该庄重肃穆的正殿成了闹市做派,煞是触目惊心。
龙椅上的皇帝总是厌烦乱如一团乱麻的正殿,咬牙切齿隐忍痛恨,最终忍无可忍,猛然大喝道:
“闭嘴!承明殿岂是你们如此胡乱之地?”
说的那是冠冕堂皇,也不知是谁无心朝政,说的义正言辞,也不知是谁听得昏昏欲睡。
见文武百官纷纷肃静下来,皇帝再没有废话,只是扫了眼体魄健雄,刚直憨实的叶大将军,气和说道:
“叶大将军需要多少粮草物资,朕拟道旨意便是,到时亲自去挑选押送往北塞城,如何?”
“陛下圣明,老臣替北塞城将士百姓谢过陛下隆恩!”
皇帝又瞅了几眼堂下百官,目光正落在户部尚书肖展身上。
刚想开口,殿门外一位阴柔面孔的宦官小跑着进来,跪伏于地,开口尖声尖气:
“陛下,唐山老城主遣管家前来觐见!”
此言一出,殿内气氛骤然突变。
半个月前唐山的死讯传来,文武百官就暗暗察觉出了一丝阴谋气息。
堂堂识海巅峰的修行者怎么会突然暴毙?
怎么想怎么诡异。
消息灵通之人还打探到唐山死于内伤,疑心自然就会转移到皇帝身上。
毕竟与之有仇怨的不就是皇室一族吗?
文官面露惧怯,不敢言语。
武将肃然起敬,纷纷眼藏锋意,该来的终究来了。
皇帝面色瞬间阴沉无比,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对那小太监温煦询斥:
“一介草民谁准他进宫了?”
“陛下,那……草民手持圣金令,见令如见陛下,奴才不敢阻拦。”
“朕不想见,让他回去。”
这时,太子太傅率步而出,行揖朝礼,庄重地说道:
“唐老离朝也有十余年,死后不惜也要顶罪陛下派遣管家持圣令面圣,定然是有大事要奏,何不召进殿来一问,也好表陛下体恤旧日老臣之心。”
叶七大将军稍作思忖,举目扫过一畔的文官忙,灵光一闪,赶忙上前驳斥,道:
“老臣觉着不妥!
“若有重急之事,也应当由唐山亲自前来,亦或者由唐山之子唐寂替父前来,可如今竟派了个身份卑微的管家,显然是对陛下的蔑视。
“如若召见,便是等于承认了唐山比陛下高贵,请陛下三思而行!”
夜兰国文武百官向来对立,文斥武乃一群蛮夫,只会持兵戈扰朝事,武不屑文只会动嘴皮子,百无一用是书生。
太子太傅和叶七大将军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执不休,自然引起了身后百官的支持。
文武百官竟忘了先前的那些恐惧和敬意,一时间朝堂又乱作了一团。
皇帝气不打一出来,眼中火气盛行,死死瞪着叶七大将军和太子太傅。
最终无奈文官压制了武官,赢了召见唐续管家的权限,皇帝不得不召见殿外手持圣令的唐续。
先前那官宦躬着身退去,至殿外,尖声宣传:“宣,唐续觐见!”
龙眼山脚下那匹累死的骏马尸骨未寒,皇宫之中便多了具冰冷尸体。
暮色苍茫大地,龙眼山脚马尸未寒,人骨彻冷。
不惑之年的叶大将军看着眼前一幕,悲痛到深吸一口气,唉声叹出。
愤慨当以悲歌,老师已故,却注定要留下不朽的名垂千古。
这千古的名头便由在世之人来为他争了。
而他定然就是其中之一。
将军遣人将马尸和那奋勇面圣的老管家安葬在了山间深林,想要他们静看这不久将迎来的新朝。
自此次散朝后,文官彻底丧了志,却再无酒池肉林之闲情,也不再有参政之心,只求力保自家族人安然。
因各自都知情那皇帝陛下的阴狠心思,更多是那日朝堂上皇帝当众一剑斩了那介草民,他们看到了亡国的前兆。
武将们早就不喜了皇帝陛下的昏庸腐败不作为,不少人都怀了举兵自立的心思,不想到最后也换来唐山的那番家破人亡的惨遭。
那些唐山昔日的旧部,则在一年前已被那唐寂手中密卷内容震撼了心魄,早就心生推翻神眼王朝幕操控的王朝,重掌国权的宏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