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所作所为确实够白痴的,想要去铸剑室,想个法子拜那老师傅为师,学艺不就能光明正大了?”
厉溪年揉了揉少年的小脑袋,愈发觉得这小家伙格外有趣。
夜里畏寒,裹了裹身上的厚厚长衫。
脑海突然浮上个想法,不由得虎躯一震,讶异地望向少年,诚心询问道:
“传你铸剑术的老师傅当真说那八卷手札之上隐藏着绝世剑法?可愿借于观览上一番?”
少年欣然而笑,说道:“当然可以了,反正我也不打算修剑,再奥妙的剑术也于我无益,只不过老板您要等上好些天了。”
厉溪年最先没有想明白少年的话里意思,待反应过来,不由得惊呼而出声:“你不会是把那些手札全记下了吧?!”
如若如此,这少年记忆力和学习力着实惊人。
最后,少年遗憾说道,第八卷手札应该不在藏书阁了,想来老铸剑师所说的那传言是真的——
那第八卷手札被林老剑仙所得。
老铸剑师送少年离开时,说世间铸剑能人如若不是真的厌倦世事而隐居山林,往往就匿藏于边境城镇乡里:
一来边境佣兵居多,最喜剑刃甲胄,可解乏手痒,二来是想借他人的奇思妙想,锻造一柄天下名器,换一身荣誉富贵。
这一年,少年来到古城打着挑战各类铸剑师心思,想要成为那天下第一的铸剑师!
这一夜,厉溪年感触颇多,心绪不宁,霎时间感得前路漫漫而迷茫如雾。
一时间竟忘了是应该前进还是后退。
好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地和理想:
少年房铁心想成为那铸剑师中的第一人,小初想去寻找亲生父母,唐城主要护古城安然,段老头儿想当个悠闲的说书先生……
甚至连街边那些小摊商贩也有,唯独厉溪年惘然若失——
在来古城前怀有一丝希冀。
期盼苍天有眼,能遇当年将厉溪年囚禁折磨的张鹤,在为自己报仇时替那些无辜孩子也狠狠劈他一剑。
好了解纠缠十数年的满心仇恨,可如今张鹤死了,之前的积极热血顿时也没了踪迹。
想着想着陷入了沉思,一些不愿意记起来的画面涌上心头,热血逐趋沸腾。
可转念一细想,竟发现这些热血无处释放,因为脑海里面压根没有任何一个人清晰的面相。
不然也不至于出了那破遗址后竟只记得了对张鹤的仇恨。
正准备抛开烦乱的思绪之时,脑海中渐渐的浮现出师傅老人家那厚颜无耻的面孔,老头儿曾经说过这样的一番话——
“世界那么大,总要有人去看看,才知万事万物生光辉。天下强者如云,去战上一战,才知自己就能不能名列其中。不喜庙堂之高,那便遁入江湖之远,总是需要有人去做的,那么尽管千万人在前,吾往矣!”
这一瞬间,厉溪年好像找到了所谓的方向。
当年俗世万座庙堂和江湖,甚至是那出世的修行界,不知缘由地追杀自己师徒二人。
那时师傅能一剑护二人而立于不败之地。
如今学了师傅一身剑术,还管他天下十大高手还是十二位宗师,都去战上一战,总有当年的仇人一定在其中。
千万人在前,吾往矣!
昨夜月色很美,似水柔情,少年侠骨热血,年轻老板怀了要挑战天下高手的大志向,唯独小姑娘嘻嘻哈哈。
今日,阴晦天气,好似厉溪年得知消息时的神情心绪,震惊,愤恨,低沉,沉默……
仿佛整座城池内的所有负面情绪凝聚成了头顶上的这片阴晦天空,压城欲摧。
唐山城主逝世!
古城霎时间哗然惊骇。
各街各巷百姓伏地痛苦悲伤,憔悴疲弱,城中顷刻之间冷冷清清,白幡丧帜挂满城,气氛凄凄惨惨戚戚。
厉溪年整日埋头卧床不起,门外少年能清晰听闻屋内的呜咽声,忧心忡忡。
反观小初脸色虽惨白脸色,双眼无神泛红,可最终不知思及何处,寡言沉默。
最终门外少年陪同悲痛无力的少女去到了城主府衙,叩首吊唁,守孝灵堂。
“什么时候的事?!”
段老头儿不敢相信眼前横尸书桌上的冰冷尸首是昨日还在闲谈莫论人非的唐山。
书房物件有条不絮,并无打斗痕迹,可检验过唐山尸体的杵作却说唐山死于内伤,五脏六腑俱损,死前定然遭到了强悍冲击。
唯一奇怪的是唐城主那脸部肌肉堆积成的欣喜一笑,不像是遭到刺客行刺,反倒是更像是自愿赴死。
杵作离开不久,一个披甲戴盔的护卫慌忙跑来,跪倒于书房门外,哭哭啼啼地说道:
“昨夜小的……小的看见老爷进了书房……然后便去巡逻街道,回来时……对,回来时书房还亮着灯,从窗户的烛火照映出的影子隐约能辨是老爷的身影和另一个人的身影……想来……想来老爷平时总是和唐管家一起,便没也觉着有奇怪之处……怪小的,都怪小的没及时发现那人就是刺客。”
段老头儿沉默许久,想明白了什么,最终凄凉惋叹,喃喃自语道:“当年所有人都说老夫为情所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