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气极速上升，最终与那片暗红天空相融，弥漫开来，密集到再不能看到祭坛的痕迹。

很快，双色天空骤然坍缩，只剩下一个模糊的红点。

少倾，那红点轰然炸响，一阵破碎声响起。

弥漫在祭坛位置的黑雾瞬间紊乱，像是有人用棍棒搅着浑水。

下一秒，黑雾里飞出无数碎石，是祭坛碎裂后的石块。

突如其来的压迫感。

厉溪年莫名感到疲软无力，心脏骤然狂跳，冷汗直流，气喘吁吁。

他在那黑雾里，感受到了杀戮和死亡的气息！

即便曾经经历过许多次生死存亡，可以说生死存亡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但是，那黑雾里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就像是自己天生的天敌，不禁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顾老头儿面色凝重无比，下意识将厉溪年死死护在了身后。

“来了！”

黑雾开始猛烈晃动，好似下一刻就会从中伸出数只恐怖的手臂，将人撕碎。

事实就是如此，只不过黑雾里伸出的不是手，而是一条条粗壮的黑色铁链，时隐时现。

这画面极其诡异恐怖！

仿佛被克制住的厉溪年身躯愈发疲软，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浑身气力，面色骤然惨白痛苦，一口鲜血涌到了喉咙。

顾老头余光瞥见，轻柔一手，搭在他肩膀灌入念力为其治疗。

血祭古剑那散发出的压迫感突如其来，表明上是要令人窒息惊厥，委实是在借此方天地里流动的元气，来吸取修行者体内的念力和气机。

即便你始终警惕不曾松懈，元气已经随着一呼一吸间于那体内进进出出，古剑的汲取就在这样的不知不觉中得逞了。

黑雾扩散开来。

顾老头儿眼眸逐渐阴狠，紧盯那片黑雾，叹息道:“小年啊，走吧！再不走可就真的走不了了。”

黑雾已经来到眼前，雾中剑意若隐若现，周遭气息翻涌乱窜。

师生二人保持警惕，暗暗调动起念力，黑雾阻拦了二人上前踏出的道路。

厉溪年经过一番天人交战，总算是脱离了那股疲软劲，目光坚韧，抽剑而立，再无先前的胆颤心惊。

他已经意识是自己念力骤然被古剑神不知鬼不觉汲取而导致。

“顾老头儿，既然不能一起离开，那就一起毁了这破剑，到时候潇洒走回去！”

“也好，小心些，只要保持注意力，趁着古剑涅槃的间隙，一举毁剑。”

师生二人如奔赴疆场的战士视死如归，一前一后，朝黑雾行进。

这时，黑雾里的那些触手般的铁链动了。

齐刷刷腾空而起，劲射而来。

二人于铁链间躲避、奔走、挥剑，相互配合，默契十足，一时间真让他们毁掉了不少黑色铁链。

眼看着只剩下三条铁链，厉溪年再次率先冲去，一连套诡异剑式剑罡于黑雾之中炸响。

顾老头儿也趁此机会，一招强悍念术配合输出，又毁去了两条伺机而动的铁链。

几乎同时，厉溪年也斩下另一条铁链，暗暗舒缓着气机，淡然说道：“我先冲进去，顾老头儿你殿后，寻找时机毁……”

话音未落，一阵剧烈疼痛从胸腹间传来，低头看去，不知何时，一条铁链已经穿膛而出。

与此同时，周遭的黑雾开始变得暗淡，逐渐消散。

石板清晰可见了，截截铁链环散落在地上。

散淡的黑雾里赫然可见颓然垂下的数十条断裂的半截铁链，足有二十余条之多。

最后一条完整的铁链的攻势来得措手不及，将厉溪年穿膛缠绕，宛若龙蛇盘踞缠绕山林，缓缓浮升。

厉溪年一口淤血吐出，有气无力，瞥了一眼手中的青锋，释然一笑，将其收入纳戒里——

这是少年伙计那借来的剑，有借要有还的。

最终，转头朝顾老头看去，说了句，“老师，别发呆了，毁剑！”

顾老头儿慈眉紧皱，眸底掠过一抹杀意，道指捏诀，就要施展出自身念术，去斩断那根铁链。

就在这时，黑雾再度猛然爆散开来。

顾老头儿抬眸望去，双掌猛然一松，眼底闪过一抹慌乱。

厉溪年浑身骨头都在咯吱作响，五脏六腑宛若被烈酒浇灌，火辣疼痛难忍。

铁链愈发浮升便愈发紧缩，他的面目已经狰狞痛苦到极其难看，好不容易忍耐下来，只是一口淤血又不听话的喷了出来。

厉溪年惨然想着——

骨头断了？

生命力也在枯糜？

这是要死了吗？

视线逐渐模糊不清，气机只出不进。

突然有些遗憾——

在临死之要是能见师傅他老人家一面，亲口道个别该多好？

还没等到小乞丐的大餐呢？

小初还没去南门学院呢，少年伙计也没成为铸剑师呢？

段老头儿应该还在等着自己回去喝酒呢？

逐渐迷糊的余光里，一道身影于黑雾爆发的地方走出，气势凌冽刺人。

随着那道身影的缓缓向前，一股无形压迫力卷席开去。

周遭空间顿时噼里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