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碧闻声,终是下定决心一般,再次跪到地上。
“只要贵妃娘娘能保奴婢性命,奴婢愿为贵妃娘娘赴汤蹈火!”
看着跪在地上的彩碧,温若萱暗自舒了一口气,“你放心,本宫答应你的事断不会食言。”
“谢娘娘!”彩碧给温若萱磕了头,之后退出甘泉宫。
数息,内室房门开启。
翁怀松从里面走出来。
“翁老……咳咳咳!”
温若萱未及开口,肺腑一阵绞痛,以绢帕掩唇时指间湿濡,鲜血染透雪绢。
翁怀松快走数步过去,“贵妃!”
温若萱收起绢帕,身形虚弱却强迫自己坐稳。
翁怀松诊脉,白眉紧皱。
“翁老不必担心本宫,刚刚的时间,可还够?”温若萱自回皇宫那一刻开始,便没将自己这条命放在心上,死与不死,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做的事,须得做完。
翁怀松抬起手指,眼中尽是悲悯。
“时间足够。”翁怀松笃定道。
温若萱松了口气,“那就好。”
“贵妃觉得,彩碧会将那个瓶子呈给皇后?”
温若萱浅浅一笑,“翁老也在御医院里呆过,后宫那点伎俩您清楚,纵使彩碧受本宫恩惠,可她知道自己承受
不住顾蓉雷霆震怒,比起本宫,她更了解顾蓉的性子。”
翁怀松点了点头,“贵妃从一开始,就没相信她会投诚?”
“当然不信。”
温若萱自感身子有些支撑不住,朝后靠在贵妃椅上,“但这是一步好棋,顾蓉知道本宫施恩彩碧,定会借彩碧之力做些事,这也是她为何明明已经怀疑彩碧,却还要留其在凤仪殿的原因,在顾蓉眼里,这也是一步好棋。”
一段时间相处,翁怀松深感温若萱的智慧跟城府,远胜温御那个老东西。
“本宫今日与彩碧说的话,不过酉时便会尽数传到顾蓉耳朵里,那个瓷瓶,也一定会出现在顾蓉手里。”
翁怀松捋过白须,“洛沁的确厉害,只要皇后将她留下的药全部吃掉,体内毒素便会清除。”
依翁怀松之意,那晚他入凤仪殿看到顾蓉眼角血淤的时候便知道,他下的毒,被洛沁解了。
那血淤,是排毒的症状。
眼下温若萱想再给顾蓉下毒,借其命,阻登基大典,只是凤仪殿那边守卫森严,下毒途径十分难寻,这才想到彩碧。
此番翁怀松所配剧毒,须两步才能成功。
其一,瓷瓶本身涂抹毒药,其二则是甘泉宫里燃
的香料,剧毒藏在香料里,须彩碧在此处呆上半盏茶的功夫才能将气味吸附入肌肤,再由她,带回凤仪殿。
这回翁怀松用了看家本事。
“贵妃放心,你的毒……”
“翁老尽力就好,本宫不强求。”
翁怀松点头,起身告退。
直至厅内无人,温若萱再也支撑不住,身体重重靠在贵妃椅上,难以形容的憋闷让她连呼吸都觉艰难。
她捂住胸口,脑海里浮现出自己与穆展歌相识场景,唇角勾起淡淡微笑。
策儿,展歌。
我定会替你们报仇雪恨……
另一处,皇后自御书房回来时带了潭乙。
有些话当着萧桓宇的面,她不好过问。
房间里,潭乙恭敬站在桌边。
“桓儿都照做了?”
“回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将草民的建议尽数吸纳,杀手已经派出去了。”
铜镜前,顾蓉用手轻触眼角,淤血的地方没有半分好转。
见顾蓉不说话,潭乙犹豫片刻,“此事草民只怕顾老将军回来后会怪罪,之前老将军千叮万嘱,莫要赶尽杀绝……”
顾蓉眼中骤然闪出戾气,“是他们先逼的本宫!”
“你也看到了,本宫现在这满身的毒都写在了脸上!”
顾蓉在御书房时强压的怒火如洪水爆发,“他们想本宫死,本宫也绝对不会让他们活!”
“皇后娘娘息怒……”
“温若萱想叫翁怀松毒死我?”顾蓉面容变得狰狞,“那她要承受的苦难,就是看着身边在乎的人一个一个,死在她面前,温宛就是第一个!”
潭乙拱手,“娘娘息怒。”
“死……”
顾蓉重新看向铜镜,里面的自己形容枯槁,“就算是死,本宫也要助吾儿登基称帝!只要吾儿为帝,自会替本宫报仇。”
潭乙开口劝慰,“皇后娘娘放心,您吉人自有天相。”
“呵!”
顾蓉透过铜镜看了眼潭乙,“你以为本宫怕死?”
“草民不是那个意思……”
“本宫的确怕死,可如果死是不可避免的事,本宫也不会躲在这凤仪殿内哭哭啼啼平白叫温若萱看笑话,她不是想斗么!”
顾蓉摘下发间珠钗,眼神狠戾,“当年本宫就很遗憾,她被皇上保护的太好,本宫一时拿她没办法,没想到过了多年,本宫倒是有机会与她斗上一斗。”
“皇后娘娘为何不直接对宸贵妃下手?”
“杀她?”顾蓉挑眉。
潭乙就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