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市,青吟街。
秀水楼。
苗四郎与萧冥河说了白天的事,“人就快藏不住了。”
窗棂旁边,萧冥河无心煮茶,亦无心再看窗外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人群,贾万金从人群中走过他都没有看到。
“尊守义并未来信,也未见其人。”萧冥河自觉以宋相言作局这一招没有不妥的地方,怎的没钓上这条大鱼?
“那如何?放了宋相言,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苗四郎只是说出来就觉得很不甘心。
萧冥河冷笑,“倘若这一次不成功,或许就没有下一次了。”
“可太子府迟迟不动,萧臣那边也没有动向,这些都还好说,万一叫温宛找到宋相言,岂不是从根源处把问题给解决了?”
是啊!
萧冥河当然不会叫这样的事发生。
“那就杀了罢。”
屏风后面,苗四郎刚要端茶,闻言止住动作,愕然回眸,“杀谁?”
“宋相言。”
萧冥河早有这步棋,他之所以犹豫,不是要不要杀宋相言,而是在以宋相言为导火线引太子逼宫这个结果,会不会把尊守义引出来。
倘若不能,时局将朝何处发展他便也难预料。
这步棋走的险,且没有回头路。
屏风后面,苗四郎沉默数息,眼底闪过一道晦暗冷光,“什么时候杀?”
“本皇子仔细研究过皇城布防图,十五日大抵够萧桓宇跟萧臣调兵遣将,算日子,今天是第十四日,那就明天。”萧冥河从来不是犹豫的人,“明日午正,你将宋相言带到这里,自有人会动手杀了他。”
“没有万一吗?”苗四郎些许担忧。
萧冥河抬起头,透过窗棂看向街道,当真叫他看到贾万金的身影了。
莫名的,他薄唇微微勾起,“唯一的意外就是尊守义没有入局,可本皇子赌他一定会入局!”
“你想谁来杀宋相言?”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萧冥河淡声道。
数息,暗门响起。
“殿下,苗四郎走了。”师媗现身。
萧冥河视线从窗棂处收回来,抬手握住托盘上的骨瓷茶杯,无意识摩挲,“你觉得尊守义会不会来?”
师媗摇头,“属下不知。”
见其不语,师媗低声提醒,“殿下是不是忘了,李世安还没有死。”
彼时萧冥河的计划,是在尊守义入大周皇城之前弄死李世安。
“他不是还没出现么。”
师媗了然,垂首。
午时过后,天空被铅云覆盖。
整个大周皇城一片阴沉,风雨欲来。
将过酉时,外面已然漆黑一片。
西市靖坊,一处民宅。
一身破烂的尊守义盘膝坐在屋内矮炕上,面前摆着一张方桌,桌上两盘青菜,一碟咸黄瓜。
“尊老,您的饭。”罗生把盛好的糙米饭恭敬递过去。
尊守义接过瓷碗跟木筷,在于阗呆了十八年,锦衣玉食惯了,也够了。
“你也吃。”
罗生可吃不惯糙米,扭头给自己盛了一碗白米饭,之后坐下来与尊守义同食。
这是他们主仆多年的规矩,“尊老,明日就是最后期限,可老奴怎么觉着一点动静都没有?”
尊守义笑了,“老夫不是与你说过,战幕不会允许萧桓宇逼宫,这根本就是一个骗局。”
“所以只要您不出面,他们就会不了了之?”罗生狐疑道。
尊守义夹起一块咸黄瓜,嚼一口,“不然呢?”
“怎么才能不了了之?”罗生想不到理由。
比起于阗的山珍海味,大周的糙米饭都特别香甜,“你忘了一个人。”
“谁?”
“宋相言。”
尊守义告诉罗生,宋相言就是他们不了了之的关键,“只要太子将宋相言完好无缺的放出来,矛盾即可缓和。”
“尊老说的是,这事儿起因就在宋相言。”
“不过……”
尊守义嚼着嘴里米饭,沉默一阵,“他们赢了。”
“为什么?”罗生不解。
“因为老夫还是来了。”尊守义透过残破窗棂,看向外面漆黑的,没有一丝光亮的夜幕。
萧魂,我回来了……
此时皇宫,御书房。
李世安因为听了萧冥河的分析,这几日做事一直心不在焉,以至于周帝唤了两声他才听到。
“怎么回事?”周帝愠声开口。
“皇上恕罪,老奴刚刚在想……在想若由着大理寺跟刑部闹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整个大周皇城,唯眼前这位帝王最为自信。
他阖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