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帝拔出腕间银针,将其搁到龙案上之后看向李世安。
“那神医什么来路?”
“好像是血雁门的老夫子。”李世安打听过。
周帝慢慢调息,自觉五脏六腑十分的畅快通透,好似比之前没有吐血症时还要好舒服一些,“苏玄璟?”
“苏玄璟是太子府的人,他尽力救治战幕也是应该的。”李世安不觉得此事稀奇。
周帝点了点头,“你以为,宋相言会不会是凶手?”
李世安闻声一愣,这种事他怎么好觉得,“老奴不知。”
“宋相言那孩子虽然行事霸道又仗着朕宠他,平日里嚣张跋扈,可到底是个聪明的,他岂会当众毒杀战幕。”周帝冷笑一声,“怕不是掉进别人陷阱里了,朕好奇,这是谁的手笔。”
李世安也没想出个所以然,“老奴不知。”
“不管是谁的手笔,此计倒是正中朕的下怀, 战幕死了最好,太子那边少他便是少了半个顶梁柱,至于宋相言,这小子也该叫他老实一些了。”周帝不时抬手抹过唇角,并无鲜血溢出。
“皇上的意思是,不会动宋小王爷?”李世安试探着问道。
周帝侧目,李世安顿时低下头。
“那是朕的亲外甥。”周帝只这一句话便让李世安知道了结果。
只是这个结果多少有些无语跟滑稽,眼前这位帝王对自己的儿子从不知手软,却对宋相言这个外甥好的跟亲生的一样。
“对了,忘忧大师现在何处?”周帝手指抹过唇角,依旧无血。
李世安拱手,“回皇上,忘忧大师现在护国寺,听说是在等一经。”
“萧冥河说的?”周帝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眉毛还是忍不住皱了一下,打从娘胎里就被厌恶的孩子,他是提一次就恶心一次。
“老奴问过六皇子与忘忧大师的渊源,多半是在平州时有过一段机缘巧合。”李世安搪塞道。
周帝并没有怀疑这种说辞,他亦派人暗中打探过忘忧和尚的来历,的确是位高僧,且是比一经还要德高望重的高僧。
这个结果令他非常满意。
“传朕旨意,护国寺要多加照拂忘忧大师,切不可怠慢。”
“是。”
李世安正准备离开时,忽然想到一件事,“皇上,昨夜六皇子去过公主府。”
周帝闻声抬头,数息后冷笑一声,没再说话。
李世安拱手,告退……
昨夜下了一场雪,大理寺外十几个衙役正抡着铁锹干的热火朝天,上官宇站在旁边指挥,原本宋相言被押天牢,大家情绪低落,好在戚枫坐镇。
越是衙门里出了事,大家越是要拿出热情,莫要叫人瞧了笑话!
这时,一辆马车悠悠然停在大理寺前。
众人抬头,见温宛从里面走出来皆没在意。
都是大理寺的人,哪个不知道眼前这位温县主与自家大人的关系,上官宇上前,恭敬施礼,“温县主。”
温宛点头,“你们忙。”
上官宇得令自是转身,继续指挥铲雪。
温宛则迈步走向立在大理寺外面的法鼓前。
法鼓下面的鼓架高至温宛胸口,架上两支鼓锤被积雪覆盖。
她抬手拂过积雪,握住鼓锤。
鼓锤亦是铜制,握在手里冰凉入心。
温宛站在法鼓前,微微抬起头,眼神却异常坚定。
咚—
鼓响!
众人被法鼓声音惊到,一时停下手里活儿转身看过去,只见温宛双手紧握鼓锤,重重敲向鼓面。
咚、咚、咚—
上官宇最先反应过来,急忙过去想要阻止,“温县主,您这干什么?”
“我要报官,我要投案!”温宛拼尽力气敲打鼓面,积雪扑簌簌的掉下来,落在她因为冰冷而显得煞白的脸颊上,来不及融化便又被风吹散。
上官宇皱了下眉,“县主是有什么冤屈?宋大人不在,戚大人还在, 县主只管进去,又何必敲法鼓,法鼓响必要升堂,不是小事。”
“我就是要升堂!”温宛双手紧握冰凉鼓锤,下颚微扬看向写有‘法度’二字的牛皮鼓面,鼓锤重重敲上去,鼓面震动,发出浑厚声响。
上官宇见阻拦不下,当即转身便见戚枫从里面走出来。
然而下一刻,鼓停。
待他回身,却见一袭白衣的苏玄璟不知何时出现在温宛身边,不等说话一把拽出温宛手里鼓锤,重重扔到地上。
上官宇目寒,然在动手前先行请示戚枫。
戚枫却是摇头。
上官宇这方压下火气。
“你放开!”且在苏玄璟去抢另一只鼓锤的时候温宛双手用力扯拽,无论如何也不放手。
苏玄璟神色肃凝,“县主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