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帝只想杀人。
他只想杀苏玄璟,用以维护自己身为帝王最后的体面。
此刻身处刑讯室里的每个人都非等闲之辈,他们何尝不清楚周帝的心思,然而战幕跟萧臣想保苏玄璟的心也是异常坚定,半步都不退让。
萧臣拱手上前,“北越细作确实存在,他们一直想要陷害苏大人,父皇万勿被他们蒙蔽,一时糊涂冤杀忠良。”
周帝怒意猛朝上窜,冷眼看向萧臣,“你倒是与朕说说,北越细作为何一直想要陷害苏玄璟?到底是他们想要陷害苏玄璟,还是你们合起伙来,想要将此案不了了之!想要朕的齐儿死不瞑目!”
哪怕周帝已经察觉到苏玄璟有可能是冤枉的,可被战幕跟萧臣逼迫愚弄到这个份儿上,他不杀苏玄璟,难以泄愤。
“苏大人揪出北越细作之首暗蝎,更在天牢外将其乱刀砍死,北越细作自是要替暗蝎报仇,才会如此算计苏大人。”萧臣并没有因为周帝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而有半分自卑。
他越发朝前一步,“这是其一,其二则是因为天杼图。”
“那夜暗蝎言明他曾追杀苏大人一家,为的是天杼图,但未果,如今天杼图尚在苏大人手里,他们求而不得便想置苏大人于死地,妄图就此令天杼图永不见天日。”萧臣再次拱手,“还请父皇莫要让北越细作计划得逞,苏大人是冤枉的!”
周帝气极,冷笑,“你说冤枉就冤枉?三
个细作皆死,朕连问一问的机会都没有,这本身就是最大的疑点!”
李世安在听到天杼图时心里咯噔一下。
眼下看太子府跟萧臣必然是联手才会出现这种局面,而他们联手的纽带很有可能就是天杼图,若叫他们得天杼图,于尊守义则十分不利。
而他们势必保住苏玄璟的原因很有可能是苏玄璟并没将此图交出来。
苏玄璟死了也好啊!
“战军师,魏王殿下,你们……对皇上逼迫太甚啊!”李世安以年迈之躯,弯下身子做凄苦状,这般渲染,更叫周帝颜面无存。
战幕一双冷目落到李世安身上,“李公公慎言!当年先帝放你一马是给你洗心革面的机会,你该珍惜!”
旧事重提,李世安顿时觉得老脸臊得慌,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人扒光衣服扔到大街上一般,“皇上……”
“够了!”周帝猛拍桌案,“朕不管什么北越细作,也不想听你们所谓的证据,朕只知道齐儿是因为苏玄璟袍子上的七星海棠才中毒,铁证如山!”
就在这时,外面又一阵急促脚步声,周帝再也承受不住心底那激荡起来的愤怒,“都给朕滚出去,谁也不许求情!”
然而此刻,侍卫已经冲进铁门跪在周帝面前。
刑讯室内气氛已经不知道多少次降至冰点,苏玄璟的脑袋也不知道有多少次险些搬了家。
鹤柄轩无声跪在那里,他知道,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用不了多久,苏玄璟
的脑袋一定会掉下来……
另一处,卫开元跟踪乙不知去了哪里,温宛在鸿寿寺外焦急等待。
落雪纷扬,宋相言赶过来时正见温宛站在雪中张望,一张脸冻的像挂在树上的红柿子,细嫩通红,一戳就破似的。
白雪覆在她有些凌乱的青丝上,如戴着一朵朵洁白绒花,美的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子。
一眼万年,几度轮回亦念念不忘。
马车停在角落,宋相言从车上跳下来,加快脚步走向温宛时,随手解开系在身上的黑色披风。
温宛听到车轮碾压的声音回头,见是宋相言直奔过来,“苏玄璟死了没有?”
“没死。”
宋相言第一时间将披风覆在温宛肩头,替她系紧系带。
他靠近,双手穿过温宛鬓角青丝,替她将毡帽叩起来,“可也快了。”
“什么意思?”温宛的确冷的厉害,自然而然拽着袍子把自己裹紧。
宋相言侧身将她环在臂弯里,“车里说!”
“你怎么没在车里等?”宋相言看到温宛冻的每个汗毛都似结冰的样子,无比心疼道。
温宛就很诚实,“我哪里来的马车,狗都跑了。”
原本温宛在狗窝里没出来,只是狗窝里太冷,她怕狗因为蒙汗药的缘故再给冻死了,于是给狗喂了解药,然后……
狗就跑了。
她一个人守在狗窝里愈发冷,这才跑出来跺脚。
宋相言将温宛扶上马车,自己跟在后面,“你怎么敢!我要是狗能咬你信不信?”
温宛先行走进车厢,将将坐下来便见宋相言坐到她身边,二话没说把她双手抽过去,捂在手掌心里,轻轻呼气。
“小……小王爷……”热气拂过,温宛忽觉异样。
“你可别不好意思,也别想歪了,更别想着抽回去!你这手再不暖过来会生冻疮!”宋相言硬生把温宛想要往回缩的手拽回去,“你跟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怕我喜欢上你不成!”
温宛,“……天牢那边什么情况?”
宋相言边替温宛暖手,边将天牢里发生的事如实相告。
温宛越听越心惊,“皇上连战军师的面子都不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