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上气氛骤降,苏玄璟听罢之后看向司南卿。
司南卿给人的感觉素来都是‘人懒面白’,这会儿站的久了,姿势难免不受看。
“回苏大人,据查,皇上的确在旧年历天武四十年二月、三月、四月时微服巡视多地,五月才回。”这种事有迹可寻,所以没有人怀疑司南卿的说法。
事实如此。
周帝二、三、四月没在皇宫,贤妃若五月怀有身孕,那就是天大的问题。
只要坐实这个,那便是坐实贤妃与人私通,生下的皇子也是孽种 。
“沈嬷嬷,你应该知道,单凭你一面之词并不能判定你说的是实话,可若不是实话,你诬陷当朝贤妃,是死罪。”苏玄璟淡声提醒。
沈嬷嬷闻声再度叩首,“五月,贤妃与此人见过。”
一直站在公堂上没什么存在感的秦致被点了名字。
看着指向自己的沈嬷嬷,秦致写意风流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嘲讽,“沈嬷嬷好记性。”
此言一出,便叫公堂上多数人惊住了。
秦致与沈嬷嬷相识的事实至少可以说明秦致见过沈嬷嬷,也就证实了贤妃与秦致必有往来,至于什么样的往来,不得而知。
另一侧,鹤柄轩对于秦致的回答十分满意。
终于说了一句人话!
“民妇与秦公子见过数次,如何不认得。”比起从葵郡来的三个证人,沈嬷嬷明显要更冷静,谨慎,城府也深。
秦致没有反驳,他确实与沈嬷嬷见过数次,“只
恨程芷将你当作心腹。”
“贤妃娘娘将民妇当作心腹,民妇也对得起娘娘,如今娘娘过世,我才将当年旧事说出来,忠义不两全,民妇能做到如此,也算仁至义尽。”
公案后面,苏玄璟打断沈嬷嬷,“说说你与秦致因何见面,见过几次。”
“回大人,我与秦公子见过三次。”
沈嬷嬷神色沉稳,不慌不乱,让人本能觉得她的话有信服感,“第一见面是娘娘授意,娘娘给了民妇一封印着火漆印章的信,里面内容民妇不知,但信却是由奴婢出宫,亲手交到秦公子手里。”
“那时秦公子住在东市怀德坊一处院子里,直到现在,民妇还能找到那处院子。”沈嬷嬷随即指明具体地点,苏玄璟当即派人到户部验证真伪。
堂审继续。
沈嬷嬷说她回宫时秦致给了她一幅画,“那画极美,应该是娘娘未入宫时的画像,作画人便是秦公子。”
“你将这画拿回宫里了?”苏玄璟挑动眉梢。
堂上,萧臣猛然想到自己府里那幅画,心中生疑窦。
沈嬷嬷点头,“民妇将那画拿回宫里给娘娘看过,娘娘看了之后让民妇将其藏好,莫叫别人人看了去。”
“呵!”旁侧,秦致冷笑一声。
“第二次是何时?”苏玄璟能感觉到秦致的笑声里带着不屑,却没盘问。
沈嬷嬷也没藏着掖着,“民妇不知秦公子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能将消息直接传到昭纯宫,第二次是在
三日后,娘娘又收到秦公子的消息,便又叫民妇出去见他一次。”
公堂上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在听沈嬷嬷继续往下说。
“娘娘还是给了民妇一封印着火漆印章的信……说起来,娘娘也不见得多相信民妇,不过是在昭纯宫里也找不到别人了,那时清芙还是个小丫头,担不起事。”
沈嬷嬷继续往下说,“秦公子收了第二封信之后,并没有任何回信,只摆了摆手叫民妇离开。”
“那第三次呢?”苏玄璟又问。
沈嬷嬷摆出一副知无不言的样子,“第三次是在昭纯宫。”
一语闭,众人倒抽一口凉气,连坐在公案下位的萧彦都抖了抖身子。
苏玄璟给了沈嬷嬷一个继续往下说的眼神。
她道,“第三次是在半个月后,四月十五,正逢月圆。”
“那晚娘娘正在院中修剪盆景,民妇还记得那是一株杜鹃,忽然有人来叫门,民妇过去开门便见秦公子一身太监服饰出现在宫门处,那时民妇吓傻了。”
沈嬷嬷停顿片刻,继续道,“当晚民妇在外,秦公子与娘娘在房里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民妇全然不知,只知秦公子离开后娘娘大哭了一场,恹恹了好几日。”
这时,派到户部的人回来,查出秦致的确是在旧年历天武四十年以自己的名字买下那处宅院,时间对得上。
苏玄璟与堂上司南卿对视一眼,转尔看向秦致,“秦致,你可认罪?”
“不认。”秦致微
抬下颚,神情淡然。
一直站在角落里没怎么说话的鹤柄轩皱了皱眉,他真觉得秦致脑子不太好使。
苏玄璟冷笑,“那你可承认沈嬷嬷所言,句句属实?”
“承认。”秦致的确与眼前这个沈嬷嬷见过三次,便是沈嬷嬷说出来的那三次。
瞧着秦致一副既承认又不承认的反复态度,苏玄璟忽然对此人心生反感,之前他还敬秦致文采,能成为一方才俊背后付出的努力常人无法体会。
但此刻,他有些瞧不起这个人,“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你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