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戚枫看过来,沈宁面不改色。
“倘若温宛知道他们为她这样涉险,也是不愿意的。”
戚枫沉默数息,“下官觉得,若有一日沈大人遇险,不管宋小王爷还是沫曦也一定会这样不遗余力。”
看着马车纵驰而去的背影,沈宁面色出奇平静,“或许。”
彼时沈宁得知戚沫曦带兵闯进皇城,想都没想直接叫人驾车过来,生怕迟一步会叫程烨抢先一步把人带走,人若带走,能不能捞回来可就难说了。
然而此刻,看到戚沫曦为找温宛连命都不要的架势,沈宁心底一阵失落。
戚沫曦,是她最好的朋友。
可以为之而死的人。
沈宁没有跟过去,“礼部还有很重要的事,告辞。”
戚枫拱手。
看着沈宁离开的身影,戚枫终是叹息……
将近酉时,西市。
靖坊深处一个荒弃院落里,住着一个老嬷嬷,一个三旬有余的妇人,还有一个郎中,三人前日才到皇城便被安排到这儿,晚膳备好,三人从各自房间里走出来,坐到外屋桌前。
老嬷嬷也就是寻常老妪,六旬年纪,双鬓斑白,背驼的不是很严重,脸上的褶子可不少,葵郡不似皇城,有钱人少,穷人多。
老嬷嬷穿着麻布衣裳,衣裳早就洗的没了本色,但是干净。
坐在老嬷嬷对面的是个妇人,妇人穿着也很一般,长的略白,头发用一根木簪子别起来,簪子虽是木制,可上面的花纹却十分精巧。
仔细看,妇人领口绣着一朵红梅,很少有人会在粗布衣服上绣花,不相宜,可见妇人是个爱美的。
郎中坐在背靠门的位置,也有四旬了,身上有股药渣子味儿。
晚饭用食盒装的,一共三份。
一人一份。
老嬷嬷拿出饭菜前先抹了下桌子,“桃芯,你说……今日怎的没人来接我们?”
被叫作桃芯的妇人是贤妃未入皇城之前,在葵郡时的丫鬟,后来贤妃举家搬迁,她便自请留在葵郡没有一并跟来。
那时她有个如意郎君,姓李。
平日里大家都唤她‘李家娘子’。
桃芯拿出饭菜,无甚胃口,“周嬷嬷可还记得,那秦致有一日将大姑娘邀出去,一夜未归的事?”
老嬷嬷姓周,同样在程府做过事。
“还有这档子事?”周嬷嬷有些好奇,“一夜未归就没被老夫跟夫人发现?”
桃芯摇头,“我替大姑娘瞒着,自是不知。”
“李家娘子,慎言。”郎中端出饭菜时,嘱咐一句。
桃芯瞥他一眼,“纪郎中何必这样!你来,跟我们来的目的是一样的,现在说这些岂不无趣。”
“我是实事求是。”郎中姓纪,名默。
人如其名,纪默平日里少言寡语。
“你这话说的,我们不是实事求是?我们伺候老爷夫人十几年,能平白屈说了大姑娘,叫她蒙冤?”周嬷嬷白了纪郎中一眼,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三人开始吃饭,一时间无人开口,屋子里寂静无声。
忽的,桃芯猛朝门外看过去,惊叫一声。
另外两人闻声亦瞅过去。
三人所见,门外院墙上站着一人。
那人身着锦蓝色长裳,眉目俊朗,神色冷沉。
几乎同时,十数黑衣人突然从各处暗角窜出来,院子里一时人满为患。
“魏王殿下,这里不是您该来的地方!”为首黑衣人认得萧臣,上前一步,拱手道。
萧臣并未理会,视线紧紧盯住屋内三人。
这便是鹤柄轩所说的证人。
“魏王殿下,还请速离!”黑衣人又喝。
这一次,萧臣走了。
院中黑衣人微怔,他原以为萧臣会动手。
屋内三人虽不认得萧臣,可‘魏王殿下’这四个字足以让他们知晓萧臣的身份。
萧臣离开,黑衣人也都隐遁。
屋内三人却怎么都没有胃口,食不下咽……
时间最不禁过,眨眼戌时,朱雀大街从白日喧嚣渐渐变得安静下来,两侧铺子除了花间楼跟幽南苑陆续打烊。
御翡堂内,乞丐蹲在地上擦地,才抹净一个大脚印子,贾万金的脚立时就给他补上一个。
乞丐索性蹲在那里不动弹。
贾万金低头,“夭夭,饭后可要多运动啊!”
“我还没吃饭。”乞丐抬起头,淡淡道。
真没吃,这几日魏沉央为找温宛都疯了,日日夜夜不回魏府,还不叫他跟着,说他什么来着?
找人不用嘴。
“夭夭你说,找人不用嘴用什么?不得问么!”贾万金对此耿耿于怀。
乞丐不知道,他就知道他饿,饿的头都有点儿晕。
“算了算了,你先别擦了,擦来擦去擦不干净,这大脚印子我来它有,我去它还有!”贾万金不是不想帮魏沉央找人,可他对局势了解多少?他知道个屁啊!
这里面必然藏着天大的阴谋,他未在局中,除非瞎猫碰到死耗子,否则如何参得透。
乞丐听到贾万金‘特赦’,当即从地上站起来,不想起来的过快,眼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