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宛突然从床上跳下来,双手突兀揪住花拂柳衣领,死死拽住他。
花拂柳绝望看向温宛,眼睛里还存着一点点期待,“方云浠……没有来找你吗?”
打从甘泉宫醒过来,花拂柳就知道完了。
可他仍有希望,只要方云浠来找温宛,他哪怕赔上自己性命也要把温若萱给救下来!
萧臣上前拉回情绪激动的温宛,朝花拂柳摇头,“方云浠一直没有出现。”
“不可能……她那么在乎她那张脸,不可能不来找温宛!”花拂柳眼中生出恐惧,如果方云浠不出现,他要到哪里去救温若萱?!
温宛忍了整夜,此刻她再也绷不住,扑在萧臣怀里痛哭失声。
这件事她没敢告诉自己祖父,她怕事情闹大方云浠就更不敢来找她了!
可她现在没有办法了!
“方云浠……我知道,我知道该找谁,你们等我!”花拂柳忽然想到一人,猛然转身冲出内室。
花拂柳的话给了温宛一丝希望,她抬头看向花拂柳离开的方向,眼泪默默往下流。
窗棂旁边,宋相言心疼的要死,可有萧臣,他没资格安慰。
哪怕走近一步,都觉得是多余。
“我先回大理寺看有没有消息。”宋相言不想离开,可他在这里根本帮不到温宛。
他要做的是帮温宛,而不是在这里矫情。
宣化十三年,七月初七。
吉日,宜婚娶。
卯时将过,苏玄璟一身正红喜服自宰相府出门,迎亲。
迎亲队伍从宰相府出来,绕东市怀德坊,入朱雀大街,再由朱雀大街绕回到宰相府,时间上有严格把控,必要保证他与鹤玉婉在吉时拜堂。
宰相府嫁女,吏部尚书娶亲。
这等大喜事自然隆重。
凡迎亲队伍所到之处皆有红毯铺地,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队伍里有人负责抛喜糖喜饼之类,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份喜悦,唯独苏玄璟。
他坐在枣红色的汗血宝马上,红色喜服衬的他更加风华绝代,玉一样的面容,身姿挺拔,眉目清俊无双。
这般天人之姿当真让人痴迷,左右围观百姓中那些情窦初开的少女或已为人妇的女子也顾不得身份皆看的入神,心向往之。
正红配金的马鞍上,苏玄璟微笑示人,神情洒脱。
可没有人看得到他微笑掩饰下的痛苦,洒脱之下的孤独。
那双微微弯起的眼睛里,光芒闪亮,下面一团漆黑。
犹如死海。
他在人群中搜找,希望可以看到那抹身影,然而从金禧楼到问尘赌庄再到幽南苑,最后经过御翡堂,他都没能找到他想见的那个人。
她还没有找到她的姑姑……
迎亲队伍绕过朱雀大街,回到宰相府。
府门大敞,一袭凤冠霞帔的鹤玉婉在媒婆的搀扶下盈盈款款走出来。
苏玄璟坐在高头大马上,此为迎亲,不必下马。
他看向朝他走过来的新娘,脸上的微笑无比僵硬,脑海里温宛的样子变得越来越清晰,哪怕疯狂压制,他还是控制不住想起。
鹤玉婉被媒婆送上喜轿。
轿起。
刚刚的路,苏玄璟要带着今日与他拜堂的新娘,再走一遍。
好似心,要再剐一遍……
来来回回两次,大街上围观的百姓得着喜糖跟碎银,把气氛烘托到极致,苏玄璟第二次经过御翡堂,没有再望过去。
事已至此,他没有回头路了。
迎亲队伍第二次停在宰相府。
苏玄璟翻身下马,在礼官的指引下走向喜轿。
大周俗礼,新娘下轿须以三箭定乾坤,由新郎在轿前横板上射下三箭,驱赶邪气。
此刻苏玄璟拿起媒婆递过来的弓箭,弓箭在手,箭杆上系有红绸。
一箭断天煞!
二箭断地煞!
三箭断轿煞!
苏玄璟射完三箭,将长弓交回到媒婆手里。
“新娘下轿!”礼官高喝。
苏玄璟站在轿外,脸上依旧保持微笑,只是那抹笑未能入心。
再也不会入心……
视线里,轿帘被媒婆掀起,候在旁边的两个丫鬟小心翼翼将鹤玉婉从里面扶出来。
媒婆将一条红绸递给鹤玉婉,另一端则由苏玄璟握在手里。
“入府!”
苏玄璟拉着手里绸带,走向府门。
鹤玉婉随在他身后。
府门外正中位置摆着一块捶布石,石头上放一马鞍,马鞍上有一串铜钱。
苏玄璟先入府门,轮到鹤玉婉时,动作慢下来。
鹤玉婉先迈一脚,待另一脚迈进去时有人将马鞍抽掉,寓意烈女不嫁二夫,好马不配双鞍。
就在昨夜,鹤杨氏找到自己女儿,好说歹说想劝女儿取消这道俗礼,然而鹤玉婉态度十分坚定,她要跨过那个马鞍。
这辈子,她只嫁苏玄璟。
此刻鹤玉婉紧紧攥着手里那条红绸,迈过门槛后与苏玄璟站在一处。
二人并肩,走向喜堂。
红毯上,苏玄璟走的有些慢,过于慢。
鹤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