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落,萧臣手执白子,纵观残局。
“本王也有兴趣知道,三皇子是希望节外生枝,还是不希望节外生枝。”
赫连泽摆手退了媚舞,不由笑了,“自然是不希望节外生枝,狄翼不死,他能放任你我交易?”
萧臣落子,“那便不会节外生枝。”
萧臣声音平谈,却有一种无形的顿挫力让赫连泽忍不住抬头注视。
数息,他抬手取子,心底忽有思量。
或许萧臣是真想狄翼死罢!
狄翼到底是大周百姓心目中德高望重的存在,他的功勋伟绩在老一辈大周人心里打下深深烙印,纵是不识字的老汉也都能说出几件他耳熟能详的战绩,相传最多的,便是鹿陵封神一役。
囚车自天牢驶离,刚入长巷便有百姓悲伤送行。
道路两侧,百姓神情哀莫,已有人默默落泪,百姓之外,戚沫曦早派神策军手执长棍立于左右将中间道路隔开,以免有人闹事。
囚车所到之处,将士皆以右手执棍,左膝跪地,行至高军礼。
百姓见状终是忍不住恸哭,悲鸣声此起彼伏。
囚车上,狄翼白发苍苍。
他戎马一生,赤赤忠胆,心中所念无非国泰民安,山河无恙。
如今他求仁得仁,死亦足矣。
软垫旁边摆着一个酒坛,他忽的拿起酒坛,扯下用绸布包裹的木塞,仰头灌了一口酒。
烈酒入喉,说不出的畅快淋漓。
这盛世,如他所愿。
囚车还有十数米距离便入朱雀大街,人群里,十几个贫贱布衣打扮的百姓,眼中一狠。
咻-
一支穿云箭破空划过,十几个布衣百姓忽然窜起,亮出腰间兵器,直朝囚车而去。
百姓慌乱之际,维持秩序的神策军当即阻挡拦劫,只是那些杀手武功都不弱,士兵如何拦得住!
然而还未等那十几人接近囚车,三个手缠黑绳的男子自屋顶飞纵而落。
噗嗤——
其中一人刀快,自上而落时直接将杀手抹颈,鲜血喷落在囚车前,车上狄翼丝毫未动。
有人杀,便有人救。
周围百姓很快被神策军疏散,囚车继续向前,车毂碾压过鲜血,在来时路上留下两条殷红血痕。
三人来自黄泉界,对付那十几个杀手虽然吃力,但好在拦得住。
还未入朱雀大街,有的人已经忍不住出手了。
拐角暗处,乞丐手里握着一枚珠子,他将珠子置于阳光下,初晨阳光温和,照在珠子上散出淡淡光晕。
乞丐旁边亦有两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只是这两个乞丐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实则真睡过去了。
师媗落足,“主子,巳神那边传来消息,从天牢里走出来的人是真的狄翼,花拂柳此刻正在天牢里,被狄翼封了穴道。”
“巳神动花拂柳了?”乞丐发现手里那枚珠子是众多残次品里,不那么残次的一个,里面有一小块似乎是羊脂玉。
“主子不让他动,他不敢。”
师媗恍然想到,“刚刚狄翼那边已经有人冒出头刺杀,但有高手给挡下了。”
乞丐微怔,看向师媗,“谁的人?”
“那些人武功不济,应该不是大人物安排的人手。”师媗猜测道。
乞丐闻言,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还真是不管谁都想把手伸进来,也不掂量一下自己斤两。”
师媗犹豫一阵,“咱们的人何时动手?”
“叫他们到法场等着,重头戏在那里。”乞丐收起珠子,饶有兴致看向正对朱雀大街的巷口,“倒也不一定,对面就藏着一个武功根底极高的人,这一路,怕是要杀疯了。”
早有消息的万春枝知道今日朱雀大街不太平,为防有人趁乱打劫,遂闭店,还特意给乞丐放了假。
师媗朝乞丐注视的方向看过去,一股无形肃杀的气息震颤她心……
囚车背后,那十几个人早被降服,或死或伤,的确不是什么二三流的高手。
眼见囚车就要转向朱雀大街,前面又是一阵骚动。
狄翼端直坐在囚车上,漠视前方突然出现的杀手,与刚刚一样,有杀的人,就有救的人,杀戮跟血腥瞬间弥漫在路口位置,待囚车到时,杀人悉数被制服。
终入朱雀大街
东篱茶庄旁边有个极不起眼的铺子,平日里卖些早粥之类,这会儿铺子门板紧闭,搁在外面的桌椅板凳靠窗摆的整整齐齐,显然还没开张。
铺子里安安静静,除了鹤柄轩跟鹤杨氏再无他人,昨日鹤柄轩已经派人将此处以三百两租用一日,不为别的,他们要亲眼看着狄翼死。
“老爷,咱们何时动手?”看着囚车从眼前经过,鹤杨氏双手紧紧攥成拳头,眼睛里布满血丝,恨意入骨。
“现在。”鹤柄轩很清楚狄翼所行这一路定会有人下手,他所想,狄翼须死在他手里,如此才算替平儿手刃仇人!
鹤柄轩尚未音落,朱雀大街传来骚动。
且在囚车转入朱雀大街一刻,一身着黑色劲衣的男子赫然挡住去路,男子身形高大,比起两侧士卒高出一头半都不止,乍眼看过去,男子骨骼跟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