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相言一张一张翻看,越看越觉得触目惊心。
他将其中一张密信交给戚枫,示意他送到公堂外战幕手里。
战幕虽非审官,然地位威望在那里,更重要的原因是战幕想保狄翼。
戚枫走出公堂,将密信双手奉上。
战幕接过密信,垂目之时已然认出笔记。
至少在他的认知里,这上面的字就是狄翼所写。
温御跟一经对于赫连泽突然发难狄翼的事并没有意外,他们静静坐在那里,身后武将亦是。
温宛则坐在祖父身边,那会儿戚沫曦进来的时候便被她拉坐到自己旁边。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戚沫曦凑近温宛,狐疑问道。
温宛看着堂内一众人,“卓幽没事了。”
“说真的,赫连泽要敢冤枉狄翼,我一定杀死他。”戚沫曦的话,发自肺腑。
温宛不知道该如何接下这句话,默默看向公堂。
“宋大人不妨念出来,让堂外诸位大周的武将都听一听,他们敬重敬仰的狄公,到底是怎么与我朝太子赫连珏勾结的!这样的狄公,是不是值得他们摔断椅子,跪到地上,甚至连命都可以豁出去的力保。”
见宋相言不说话,赫连泽干脆转身,看向狄翼,“北越虽不如大周富庶,但在兵力重器投入上断不会比大周少一个铜板,怕是你们先帝都清楚这一点,才会派狄公带兵驻守陇西,以防万一。”
赫连泽的这句话,无人质疑。
事实便是如此。
北越出了名的好战,哪怕近些年北越因为狄翼的关系没有骚扰大周,但与另外两个临国时不时就会打一场。
战争最为消耗内需,北越不怕。
如果硬要解释,只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其他两国都被北越打出经验了,但凡打仗,他们即派使节过去谈和,尽量以最小的代价得到最大的实惠。
譬如送钱,多少钱,保多少年无战。
“我北越别的或许不如你们大周,但重器未必不如,甚至还要高出一些。”赫连泽转身,面向堂外众人,“相信诸位都听说过北越四大重器世家,赵郡李氏,弘州杨氏,清都崔氏,还有一个,上京缑氏。”
顾北霖初生牛犊不怕虎,“都是不入流的玩意!”
武将里,也只有顾北霖敢说出这样的话。
无人应援,顾北霖的声音显得极为突兀。
“诸位手中密信,乃是你朝狄翼与我朝太子赫连珏往来书信,信中明确指出,只要狄翼在赫连珏需要时派兵骚扰北越边境,再由赫连珏亲信出兵震慑,助其赢得朝野声望,赫连珏便会将北越重器地鲲的设计图纸交给他。”
堂上三位审官没说话,战幕说话了,“这不是好事么?”
赫连泽微微一愣,“军师之意?”
“得你地鲲,又与你朝太子结交,本军师没看出这里有任何不利于我大周的行径,狄公所为伤害到的,只是你赫连泽的利益,而你的利益在我大周人眼里,尘埃都不是算。”
多么直白又浅显的话,赫连泽都给气笑了,“军师此言,未免太不把我赫连泽放在眼里。”
“北越尚不在本军师眼里。”战幕淡然道。
这话换作别人说,或许托大。
战幕则不然,他目光沉冷,身形笔直,神容中显露出来的气度让人本能生出敬畏,落在赫连泽眼里,那便是深深的鄙夷。
“呵!”赫连泽嗤笑一声,“若只是这样,狄公好像也没有触犯到大周律法,可事情,远远不如你们所想,军师只见其一,不见其二。”
赫连泽转回身,面向宋相言,“信中写的清清楚楚,狄公在陇西私建兵仗攻城作,虽然隐蔽,可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私建军器于大周,是死罪。
宋相言看到了,密信上的确有提到陇西有一处极为隐蔽的攻城作,位于寒水江左上游密林,如果此事是真,狄翼当真是死罪。
战幕冷笑,“信中所写,便是真?”
“军师不信,可以问狄公。”赫连泽瞥了眼战幕,视线落到狄翼身上,“狄公既然承认当年诛杀檀牧之罪,便也无须隐瞒这个,而且这种事怕也隐瞒不住 。”
未等狄翼说话,战幕大步踏进公堂,“本军师怀疑这些密信皆是伪造 ,吾可请無逸斋院令百里胜出山,验其笔迹!”
战幕说话时看向宋相言,宋相言没有反对,案子合该这么审。
鉴定笔迹是必经的过程。
他正要开口时,狄翼抬头,“不必麻烦。”
一直坐在角落里的苏玄璟搭眼看过去,他在等狄翼反驳,狡辩,恼羞成怒,在等他张皇失措,完全慌乱的样子。
袁忠纵然没有苏玄璟的心境,但也期待。
他只想狄翼死。
“狄翼!”战幕再怎么讨厌狄翼,也不容别人这样欺负他。
与当年他在背后同先帝说狄翼坏话不同,他可以说,说的时候还很爽,但见赫连泽如此欺辱狄翼,他忽然就起了杀心。
狄翼瞧了眼战幕,笑了笑,“军师不是一直很想我死么?”
“从现在开始,你可以不必说话!”战幕自有把握,能在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