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萧臣还是温宛都清楚,路已过半,于他们而言再也没有急流勇退,只有逆水行舟。
战幕能亲自到天牢监审实属难得,可也说明在他心里萧臣是威胁,且是不可忽视必要除之后快的威胁。
与太子府一战,势在必行。
温宛抱着萧臣睡着了。
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熬心,也可能是蛊神离体一时不适,她睡的彻底,萧臣横抱她时手背磕在椅子上‘砰’的一声她都没有感觉到。
床榻上,萧臣心疼捧起温宛手掌,看到手背一块淤青当即吹了好几下,若非看到温宛睡的香,他迫切想把温宛叫醒问她疼不疼。
还好他忍住了。
房间寂静,落发无声。
萧臣悄然坐在床榻旁边,烛光映在他眼睛里,尽是深情。
他握着温宛的手,如同珍宝。
“萧臣……”睡梦中,温宛喃喃呓语。
听到声音一瞬间,萧臣倏的松开温宛那只手。
砰-
手掌滑落,磕在床沿上。
萧臣眼睛一瞪,急忙把那只手捞回来,心跳如鼓仿佛做错事一般耳根子带着脸颊都有些红。
待萧臣看向温宛时便见温宛眉心微蹙,那一句‘萧臣’之后便没了下文。
他暗暗舒出一口气,再看温宛那只手,同样的地方,越发淤青。
“待你为帝,我四海为家……”
心,猛然一震!
萧臣握着温宛揉荑的手猛然一松,亏他捞的快,才没有把温宛活生生磕醒。
寒风吹动窗棂,不进发出鼓动声响。
萧臣默默坐在床榻旁边,紧抿着唇,目光深深落在温宛脸颊上。
有凌乱发丝粘在她脸上,萧臣伸手,轻轻拂去。
“我知道了……”
明月弯弯,几家欢喜,几家悲愁。
有些事起初知道便觉是一个惊天大雷劈下来缓不过劲儿,越往后回味越觉得天天有惊天大雷劈在脑袋上嗡嗡作响。
周帝生平除了先帝密令觉得委屈,再就是这一件。
最看中的皇子不是亲生的!
皇宫,御书房。
这几日李世安活的不易,天天弯腰捡奏折每每回去就寝都觉得腰不是自己的。
“皇上,兵部尚书程烨密折。”李世安走进御书房,阖门而至,恭敬递上奏折。
周帝接过密折展开,深幽龙目寒凛如冰,“秦如意那个贱妇!”
李世安数着这话,听了不下百回。
“古国余孽,一个不留!”
“皇上放心,老奴已将圣意传至各部,凡大周境古国遗族,皆杀。”
周帝听罢,仍不解恨,“都是野种!”
李世安,“……”
周帝终于言归正传,龙目扫过密折,“程烨干的不错。”
“皇上此番将太子府在洙郡玉龙山圈养的私兵收编入了兵部这事儿,明眼人都显而易见,您这是要将太子扶正?”原本三方割据战,如今倒成了双方对决战。
以战幕为主,应战密令者。
“扶正?”
周帝捏紧奏折,薄唇抿成一道锋刃,“若你觉得是扶正,那便是扶正!朕特别想看看一经跟郁玺良,还有温御他们几个怎么才能压倒有朕全力支持的战幕,把萧臣推上来!”
李世安悬着的心落下去。
只要不是真心扶正萧桓宇,就还好。
“皇上,老奴得着消息,太子府司南卿在大理寺门前见了晏伏,之前战幕有下拜帖,不过晏伏没去。”李世安据实禀报。
提到晏伏,周帝只觉惊天大雷又来了,脑袋里‘嗡’的一声响。
“秦如意那个贱妇!找人撅坟,鞭尸三千!”
李世安,“……是。”
待李世安离开,御书房里就只剩下周帝一人。
他坐在龙椅上,缓慢挺起身,幽暗瞳孔盯住对面砖墙,却又似穿透砖墙凝望着别的什么。
是深渊。
欲望跟愤怒在他胸中激荡,他眼中愈黑,与深渊融为一体……
晨曦已至,苍山之巅雾霭层层,忽有一道金光从云层中射下来,灰白色的迷茫山林霎时被金光覆盖,苍翠峭拔,分外壮观。
峭沿之巅有块巨石,石头上坐着一个和尚。
雪色袈裟随风拂动,身姿挺拔犹如苍松,和尚脸上覆有银制面具,面具打磨精致,阳光洒落在面具上泛起淡淡柔光。
和尚抬手,青葱如玉的手指微动,摘下面具。
那手穿过袈裟,从里面拿出一张紫色宣纸。
‘温宛甘愿以蛊神救萧允于生死关头,后果如何,绝无怨由。’
挺直的鼻骨,薄唇胭脂色,剑一般的眉型显出几分英气跟洒脱,那双眼明亮睿智,目光落在宣纸上渐渐有了温度,变得柔软。
他将宣纸小心翼翼折叠,重新揣进袈裟最里层,帖服在心脏位置。
‘翁老,告诉县主,蛊神既已去除,彼此再无牵挂。’
‘蛊神以温县主之血滋养而生,纵然再入你心,也是带着她的心血,她虽可忘,你却不能,只怕你这一生都不会忘。’
‘那便不忘。’
萧允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