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宛入宫原是想给姑姑一个交代,遗诏诬陷之事是真遗诏也是真,但遗诏被她在前夜发现了,连同宁林的身份她也如实告诉给姑姑,大概意思是宁林是可争取的对象,暂时无须针锋相对。
温若萱没有刻意询问前因后果,只道但凡她能使上劲儿的地方叫温宛支会她一声就好,剩下的事,她放心交给温宛。
一顿饭后,温宛离开甘泉宫,却没想到在去御书房的岔路口碰到宁林。
温宛停下脚步,诧异看向宁林。
宁林独自一人从皇宫正东门走进来,华贵绣着金色云纹的玄锦衣袍衬的人身形笔直,如青松翠竹,挺拔又清洌,墨发以金簪束起,金簪与衣服上的云纹交相辉映,将人托举的高贵无匹,偏偏这位王爷长的风流倜傥,邪魅一笑时高贵中又显出几分放荡。
纵三旬年纪,宁林也绝对称得上俊美。
行到温宛面前,宁林停下脚步,“温县主入宫来找宸贵妃给本王求情?”
宁林微垂眸,笑着看向温宛。
这个角度,竟然让温宛觉得有点儿和蔼可亲。
“景王殿下入宫,也是想找我姑姑求情?”温宛扬眉,狐疑开口。
听到这话,宁林笑出声,“本王倒是想,就怕去了之后话还没说两句就被你姑姑活埋在紫藤树下当肥料,你姑姑那个脾气呵!”
“所以王爷是来见皇上的?”温宛皱眉。
“自然,想求皇上在宸贵妃面前当个说客,宸贵妃再霸道总不能连皇上的面子都不给吧?”宁林脸上笑容丝毫未减,“就是不知道皇上能不能给我这个面子。”
“皇上算计景王殿下在先,只怕等的就是这一刻……”
温宛猛然停顿,看似平静的面容,心底却慌张至极!
皇上算计景王,那是她与祖父跟萧臣私下里依据遗诏推断出来的,知遗诏在皇上手里,才知是皇上算计景王。
她刚刚的话,犯了天大的错。
看着定在自己面前像木头人一样的温宛,宁林歪着脑袋,眼神戏谑,“温县主怎么知道是皇上算计本王?”
作为尊守义的盟友,宁林一直都在找密令者,他对这件事有多敏感!
而不管是他还是周帝最开始怀疑的密令者就是温御,只碍没有确凿证据。
现在,他有了。
如果不是知道遗诏在皇上手里,如何能说出‘皇上算计他’这样的话,而知道遗诏在皇上手里的人在此之前只有贤妃,郁玺良。
贤妃死在大佛寺,临终前见过郁玺良,郁玺良是密令者,他一定会把这个消息告诉同为密令者的人。
温御。
哎呀!还真是温御啊!
“皇上已立太子,景王偏偏支持二皇子夺权,皇上将证据摆在密室里就是想把这件事暴露出来,这件事后,有人入天牢刺杀景王,定是不希望景王说出二皇子背后支持者,皇上在这个时候叫景王进宫,想策反。”温宛拼尽半生智慧想把自己刚刚的错误扭转回来,实话实说,手心都冒汗了。
宁林瞧着温宛故作镇定的模样,十分的滑稽,“有道理。”
“景王若被策反,二皇子背后的人不会放过你,若不被策反,皇上不能放过你,望三思。”温宛其实想说,跟着我们干吧!
反正都是一死!
宁林抬头,看着正当午的太阳,阳光刺眼,他微微眯起眼睛,“今天阳光真好看……本王得走了,这个时辰皇上刚好用完午膳。”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温宛还未反应过来宁林已经转身离开。
即便使出浑身解数转移宁林注意力,温宛依旧有种想抽死自己的悔恨感,刚刚那句话太致命!
而她现在想赌宁林不知内情……
皇宫,御书房。
周帝没吃午膳,他在等宁林。
门启,宁林毕恭毕敬走进去后,李公公在外面将门阖紧。
御书房里,周帝看着依旧肯跪在他面前给他请安的宁林,开门见山,“遗诏的事,诬陷温御是假,想借温御跟战幕查你,继而查出你背后那人,是真。”
宁林没想到周帝竟能如此坦诚,不由的站起身,“皇上始终不相信我。”
“你要朕如何相信你?”
周帝一改往日慈眉善目,龙目冷寒,“相信你所说,那遗诏是你醒来之后在枕头旁边发现的?这种谎话换成三岁孩童都未必相信,就算是真,之后密令开启,那密令也是你在枕边发现的?但这些都不是朕怀疑的关键,景王府密室里有当年蛊患案的蛊虫,只有你知道朕是蛊患案真凶,如果不是你告诉那人,那人如何会把忘金甲摆在你的密室里,引温御跟战幕查朕!”
逻辑没有问题。
有问题的是自我认知。
宁林真的很想告诉周帝,当年蛊患案真凶还真不是你,但要说由你而起也不为过。
“皇上叫微臣来,应该不是兴师问罪。”宁林心里藏着很多秘密,有周帝的,有尊守义的,就在刚刚,还多了一个温御的。
原来知道的秘密太多,也并不能让他活的自由自在。
周帝缓了龙颜,“朕与那人在同一日将你摆在弃子的位置上,但与那人不同,朕没有想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