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林坚持下,宋相言‘不得已’将其带回大理寺。
戌时已过,大周皇城一片漆黑。
大理寺马车在街上晃晃荡荡,车檐角铃不时发出叮当声响,格外的清脆悦耳。
马车里,宁林瞧向萧臣胸前被血水浸染的衣襟,“魏王在天牢里守了几日?”
“自景王入天牢,我每晚都会在隔壁守着,细算起来应该有四整夜。”萧臣没有隐瞒,大方承认。
宁林想到彼时牢房里萧臣在最关键时刻将手里唯一可以抵挡杀招的匕首抛过来,纵使没有葛九幽,那一剑因被匕首格挡也不会要了他的命。
他转眸看向侧窗,“魏王潜伏在天牢,是算好有人会杀我灭口,我未被灭口又得你救命,宋小王爷又如此招摇过市将本王接回大理寺,你们这是在制造‘宁王投诚’的假象,让我无路可退?”
萧臣没有反驳,这是他的计划,宋相言答应全力配合。
“王爷已是弃子,这是不争的事实。”
这是一句让人无力反驳的话,宁林差点儿死在天牢已是最好证明。
宁林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脸上丝毫没有因为被抛弃而生出半分怨恨跟愤怒,亦看不出对于今晚这件事的遗憾亦或是庆幸,“魏王猜猜我是被谁弃了?”
萧臣静静看着宁林,没有开口。
“说说看。”
“密室里的蛊虫跟书信,暴出景王与二皇兄之间的秘密跟野心,王爷被抓于那人有益,弃王爷者当不是那人,所以抛弃,多半是二皇兄的人所为,当然这些都是我的猜测,没有人比景王更清楚是谁想杀你。”萧臣一字一句道。
宁林没有往下继续,扭头看向侧窗,“快到大理寺了……对了,小铃铛住在哪里?”
萧臣见宁林避开这个话题,亦不强求,有些事除非宁林愿意,否则谁也掰不开他的嘴,“小铃铛不是阿丑。”
宁林看着侧窗外寂静无声的长街,没有作出回应。
他知道小铃铛不是阿丑,可这个世上没有阿丑了……
子神自离开房间那一刻开始,即学着前两次被蛊神蛊惑的样子,一路旁若无人赶去西市靖坊。
一路上,那声音一遍一遍在他耳畔响起,他看似顺从,心里却在得意。
如果说第一次他被温宛体内声蛊蛊惑是因为自己大意,第二次是因为低估了蛊神的实力,这第三次,他绝对是欲擒故纵。
蛊神固然厉害,可温宛体内蛊神乃是声蛊,自己本命蛊是那声蛊的母体,蛊这种东西认母不认父,小声蛊再厉害也得听母蛊的,即便是蛊神也逃不过这个定律。
人都有私心,子神是尊守义的人不错,可若非实力不济谁想依附别人!
子神养了一辈子蛊,若说他对蛊神不觊觎那是假话,他甚至在想,倘若蛊神在手,他与尊守义都可以平起平坐。
所以他向所有人隐瞒了一个秘密,温宛体内声蛊,是蛊神。
夜愈深,子神佯装受控制的样子潜入西市靖坊,渐渐靠近青窑。
青窑害人,那些沦落到窑子里的姑娘过的凄惨,上次因为巧秀的事,温宛将原本蒋老大的窑子交给幽南苑红姐接手,至于别家,做善事也要量力而行,温宛知道自己不是菩萨,不能普度众生。
‘青窑,密室……’
耳畔声音再次响起,子神料想不错,温宛这次找他,多半是想让他打开藏在眼前这座青窑下面的密室。
关押巧秀的这座青窑看似是个青窑,实则就是个青窑,但这个青窑往里延伸有间十分宽敞的密室,密室是谁建造已经无迹可查,蒋老大接手后直接用它藏钱。
子神等温宛再次‘召唤’他已经等了很久,这一次只要能碰到温宛,他有把握能在其身上把蛊神钓出来。
说到密室,那间密室入口在青窑,另有出口。
子神自然不会走青窑。
一路都以‘被控制’形态走到青窑的子神忽然闪身,自巷深处消失。
出口即入口,两者相通。
子神笃定温宛在青窑里等他,他反其道而行从出口潜入,自密室而出杀其一个措手不及!
俯瞰青窑,背对蒋老大那座青窑的另一面是间民宅,西市皆贫民,民宅不比东市富丽堂皇,住人而已。
月光下,子神悄然潜入民宅,闪身到正房东屋,东屋北墙上有幅陈旧泛黄的字画,上面的画经年累月已经残败不堪,子神行到画前,掀起画卷,将手轻轻按压在墙壁上。
伴着低沉的‘轰隆’声,一道伪装成墙壁的隔门缓绘开启,子神闪身而入,瞬息叩动内里机关且锁死,隔门闭阖。
纵有人跟踪他来到这里,想要从外面进来已是不可能。
子神轻车熟路穿过一条细长且向下倾斜的密道,终停在一扇铜门前。
铜门有锁,之前子神跟蒋老大还有方云浠皆有钥匙。
如今蒋老大已死,方云浠在这些人眼里也是个死人,那就只剩下他有这里的钥匙!
子神专门请江湖高手过来试过,这道门锁极为特殊,没有钥匙,再高的高手也打不开这扇门。
此刻,子神将镶有玉石的钥匙从怀里掏出来,缓慢又无比谨慎转动钥匙,左三右三上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