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林有事相求,或者说是相商,便无意与温弦难堪。
“温姑娘坐。”
温弦落座后,看向桌上膳食,“景王殿下有事直说,本姑娘还有很多事要忙。”
宁林不在意温弦的态度,比起很多人明明厌恶你至极还要冲你微笑,他更喜欢与温弦这种喜形于色的做事,城府太深的人不好掌控。
“这里没有别人,本王想问温姑娘一句话,你想不想御南侯府满门抄斩?”可以说,宁林比温弦想象中还要直白。
温弦当然想,做梦都想。
她看着宁林,眼睛微微眯起来,“我不是很清楚,景王殿下为何要这样问。”
“温姑娘现如今是太子府画堂的门客,听说位居前三,而温御那一大家子人在帮谁姑娘也很清楚,虽说现在太子府跟御南侯府还维持表面上的友好,那只是因为战幕被温御诓骗的厉害,太子府想成事,御南侯府是最大阻碍。”
宁林把温弦跟御南侯府私怨说的如此体面,这让温弦听的很是舒心,“的确。”
“眼下本王可献出一计,足能置御南侯府所有人于死地,永世都不得超生,不知温姑娘有没有兴趣。”宁林眉眼朝上挑,似在征求温弦的意见。
温弦看脸色颇为好奇,要看眼睛,金光闪闪,“哦?”
宁林自怀中取出昨日李公公交给他的先帝遗诏,缓缓摆在桌侧。
温弦看了眼遗诏,又看向宁林。
宁林示意性抬起下颚。
温弦到底没忍住,伸手去拿遗诏,迫不及待摊开。
遗诏上面的字落在温弦视线里,她反复默读,一遍一遍的看,整个雅室寂静无声,温弦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跳。
忽的!
温弦攥紧遗诏,猛然起身看向宁林,“景王殿下好大胆,先帝遗诏你都敢造假?”
宁林抬起头,看着眼前面目狰狞的温弦,似笑非笑,“若本王说这是真的呢?”
“不可能!”温弦活过一世,她比谁都清楚先帝有没有遗诏留下来!
要真有这种遗诏,上辈子萧臣就不会一直在朔城呆着。
宁林没有与温弦争辩,“是否为真,得看皇上想不想它为真。”
“什么意思?”温弦握着遗诏坐下来,狐疑道。
宁林瞧着那张遗诏,说真的,被温弦握成那样他很心疼,要知道这遗诏可被皇上宝贝了十八年,“皇上想让太子继承大统,可温御跟他的嫡长孙女明目张胆帮着萧臣,整个大周朝人人皆知萧臣不受皇上待见,温御他们这么做,岂不是与皇上作对。”
“再加上温御跟先帝之间的交情,温姑娘觉得一旦这玩意被人在御南侯府发现,皇上会如何?”宁林压低了声音,“满门抄斩都是轻的。”
温弦忽然沉默,她还记得上辈子御南侯府满门抄斩也是她的功劳。
是苏玄璟要她在御南侯府里藏了谋逆的证据,再由苏玄璟带人去搜,最终于御南侯府除了温宛,所有人都被当场绞杀,死的才叫惨。
这一世虽说换了人,可轨迹是一样的。
“本姑娘帮你这个忙。”
温弦相信,这一次御南侯府跑不掉了,“不过我想问景王殿下一句,你在替谁做事?”
“能把遗诏做的比真的还真,姑娘觉得本王是在替谁办事。”宁林拿起银筷,“本王记得温姑娘爱吃这些,请。”
温弦脑子里闪过一念,“你是在为皇……”
嘘-
宁林食指封唇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温弦有些不可思议,她怎么都没想到宁林背后居然是皇上!
“战幕跟温御的关系,姑娘应该清楚。”宁林给温弦提了个醒儿。
温弦恍然,是了!
皇上若找战幕做这件事,做不成。
“以前的事景王殿下能忘还是忘了,不过事儿,本姑娘明日就能给景王殿下办成。”温弦起身时将遗诏收到袖子里,又朝宁林象征性欠了欠身,之后离开。
宁林笑送温弦离开后,拿起筷子夹菜,自顾吃着。
或许是心中有了记挂,他这几日一直心绪不宁……
大周皇城很大,大到若有人乘车绕围城一圈,须一天一夜。
在这样大的皇城里若寻一处僻静地轻而易举。
东市靠皇宫最近的坊属宣阳坊,坊间多富贵人家,街道左右林立的铺子卖的也都是珍稀之物,这些个物件非大富大贵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是以来往行人并不多。
宣阳坊往里走,将至尽头处有一座豪华府邸,府邸外面挂的牌匾上写有‘李府’二字,府里唯一聋哑老头看守院落,平日里府门几乎不开。
午时将过,一辆马车悠悠缓缓停在李府门外,一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走下马车,上了台阶,轻叩三声府门。
府门从里面打开,那人径直走进去。
紧接着,府门紧紧闭阖。
厅内,一人端着茶杯,似等了多时。
茶香四溢,黑色斗篷被男子掀落,露出一张鼠面,“翠螺。”
等候在正厅的人,正是皇上身边的李公公,李世安。
“你来晚了。”李公公落杯,抬眼看向坐在侧位的子神,脸上露出不悦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