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上,姜若阑噎了噎喉咙。
“晏舞是公主殿下自我之后相识,又特别投缘的朋友,你们不知道公主殿下的性子,她从不随便与人交,但凡深交必倾心相待,我是一个,晏舞是一个。”
关于这件事,堂上很多人都知晓,毕竟为了这个案子他们通过各种途径得到一些消息,而且这并不是秘密。
“那时周平渊已将公主殿下软禁七个月,只准我见她……”姜若阑呆了呆,脸上表情有些复杂,“自公主殿下与周平渊提起要放弃身份去找丁展池,不到半个月,小凉王亲率大军与秦熙在长平相遇。”
公堂上,秦熙暗中掰正自己左腕,额头因为疼痛渗出细密汗珠。
他的眼睛一直都在盯着姜若阑,郁玺良的眼睛也一直都在盯着他。
“那一夜,公主殿下找到我,求我无论如何都要帮她离开皇宫,她想去找丁展池,我答应她了。”
姜若阑忽然笑了,笑容里皆是自讽,“我非但答应公主殿下,还告诉她小凉王此番是为部下报仇才会对上秦熙,还有温御,以兵部呈上来的密信分析,只要秦熙出事,距离长平最近的温御必来应援,届时小凉王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堂上堂下多的是聪明人,他们已经猜到事情来龙去脉,但依旧耐心听下去。
“如我所愿,公主殿下担心丁展池安危,于是我便偷偷告诉她,周平渊把对战敌军的地形图藏在寝殿里,只要有那两张地图,秦熙跟温御自能化险为夷。”
姜若阑陷入回忆,声音平静中透着某种忧伤,“公主殿下当真去偷了地形图,且在当晚约上晏舞一起离开梁都。”
“虽然我与晏舞不是朋友,我甚至讨厌她,我无比自私的,想做公主殿下唯一的朋友而不是其一!可我承认晏舞与公主殿下的交情非我能比,她们都是习武的高手,习武之人讲义气,重情义。”
姜若阑终是转身,看向主审位上的萧彦,“接下来的事便与此案有关,永安公主带着投诚之心偷了地图,又将地图交给丁展池,丁展池又将两张地图分别送出去,如果我这样说还不明白,那就再明白一点,丁展池并不是大周叛徒,他从来没有想过背叛大周。”
秦熙冷哼,“若非心虚,他为何留信给郑钧不再回军营?”
姜若阑微嘲,“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丁展池那个木鱼脑袋呵,他拿了永安公主的地形图便觉得自己是陷公主殿下于不义,可不拿又怕大周将士吃亏,所以他作了决定,把地图拿给温御跟秦熙,之后退出军籍娶公主殿下为妻,而且那个时候公主殿下因为连日奔波即将产子,丁展池权衡之下将布兵图送到距离他较近的长平,也就是这件案子最开始出场的那位单明手里,丁展池交给单明,让单明保密,是因为不想让公主殿下背负骂名,他有什么错呢?”
姜若阑一席话,堂下一阵唏嘘。
真相,哪有那般复杂!
堂上,萧彦皱着眉头,“如你所言,为何行兵图是正确的?”
无比正常的一个问题,却让秦熙心头微颤。
该来的,总会来。
他现在反倒比刚刚冷静了许多,眉目深冷,等待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未及姜若阑开口,温御抢先发声。
“先把展池的事说完。”
与假扮者不同,姜若阑看向温御时目不斜视,毫无忌惮也不必敬畏。
立场相对,她不觉得自己需要在这些大周人面前有忏悔跟卑微的表现。
“就算侯爷不说,我也会把这件事完完整整讲出来。”姜若阑再次转身,面向堂外众人。
事实上她想面对的只有一个人。
温君庭。
在场所有人里她真正想要给出交代的只有温君庭,她只欠这个人的。
“布兵图送出去之后,丁展池急急从长平赶回来,因为那个时候公主殿下动了胎气,随时都有可能产子,他便没有再去冀州,而是选择以飞鸽传书的方式把行兵图交给温御,行兵图里标注温御大军会经鲁县,丁展池与公主殿下选择留在鲁县一是待产,二是丁展池实在舍不得温御,想再见一见他。”
姜若阑话说到这里,温御眼眶微红。
“造化弄人……”姜若阑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谁能想到温御大军竟然没有按照行兵图所指经鲁县,而是选择濮阳。”
姜若阑扭头看向温御,“温侯不知啊!”
“温侯不知丁展池在得到消息之后……毫不犹豫抛下已经开始小腹阵痛即将生产的公主殿下,哪怕公主殿下哭着乞求,丁展池还是义无反顾离开客栈,纵马赶去濮阳。”
堂上堂下无声,或许他们没有共情,可这无疑是个悲伤的故事。
姜若阑终在这一刻红了眼眶,“你们想象一下,大梁永安公主金枝玉叶,自小锦衣玉食,产子时住在一个又黑又小的屋子里,身边只有一个稳婆……”
“晏舞呢?”宋相言实在没忍住好奇。
姜若阑背对公堂里三位主审,低了低头,之后抬起头继续道,“公主殿下担心丁展池安危,求着晏舞去濮阳找他,而我……刚好在公主殿下产子时赶到鲁县,亲眼看到公主殿下生下她与丁展池的孩子,也就是